《野牦牛爱吃格桑花》

《野牦牛爱吃格桑花》

人物简介:男主设定是汉藏融合血脉的四川汉子,女主是海滨小城在魔都打工的美食编辑,高能野牦牛与认真小白兔的小甜文~欢迎评论催更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原创小说转载必究!

『正文』

[if !supportLists]第一章  [endif]落花时节又逢君

本章摘要:青梅竹马年少暗恋的藏族同学,突然他又回来了

暗无天日的地铁载着衣服里的办公猿动物,向前进,向钱爬,拥挤的deadline节奏,就像电商大促一个接一个,纷纷内卷不肯停下来喘息,但有一段文案却在pyq疯传,埋头ppt码字的我们,另一端阿拉斯加的鳕鱼正越出海面。在魔都生活的蚂蚁人,连普通的晚霞,都要兴奋地拿起手机拍照纪念。旷野的铜蓝色天际线,你我有多久不曾看见,或者一辈子都阈于格子间,连梦境也不曾展翅翱翔过。可世界如此辽阔,有很多种生存方式,也许有人放马牧羊晒太阳也能过完一生。

"与张口闭口中英词典的4A广告人不同,宁嘉兰是朝6晚9打工魂的电商人。当年雄心壮志来魔都的初心,想的是终有一天让大街小巷的广告牌,都铺满自己写的文案,好让在老家做户外广告牌的爸爸,也能亲手挂上她策划的广告。这样渺小而伟大的愿望,却在面试时,被捻成了一地碎纸片。

“你读过几本专业书?平时会参加自费广告课程吗?你有整个项目案例吗?”

“太忙了。”勉强糊口的宁嘉兰,连买一本专业文案书,都要捡周三会员日88折,去线下书店斟酌再三,网上加购物车,再侥幸搜pdf,最后不了了之。看一本书都如此艰难,更何况提升专业能力,一个好的项目,比买房摇号还难,然而遇到1张三文鱼海报改72稿的甲方爸爸,气到自费三文鱼便当,蹲在公司楼下的石头上,愤愤不平的吃完,还要感恩戴德的凭着这些当作品集。算吗?

综艺节目上,令嘉兰欣羡不已的智性恋idol备受追捧,年纪轻轻当上创意总监,实在望尘莫及。宇宙的尽头是高学历漂亮姐姐,学霸们掌握着话语权。哎,这个世界,竟原来如此参差。宁嘉兰低下了一片空旷的头颅,谦逊的吃下自己画的饼。

或许是天意吧,宁嘉兰在事业低谷生了一场病,修整一段时间,她已经很久没有放松自己了。不断档的大促小促销,为大老板们挣了兰博基尼入场券,为宁嘉兰换来一身亚健康的身体和突如其来的假期。宁嘉兰心想,倘若有一天,她也能站在雄山之巅掌握话语权,她一定要开辟一个反内卷时代,你摸鱼我摸鱼,让BOSS宝马变青桔!这段病假游手好闲,十天半日都闭关不出,停了收入的这段日子,囊中羞涩,连小区门口的卖菜大叔都看不下去,冬天的第一茬芦笋,长得脆嫩如笋,培根煎一下鲜美的上天入地,38块9不如买鸡腿肉多,宁嘉兰还是生平第一次,默默在心里这么馋蔬菜。父母不知情,催促着回家过年,宁嘉兰含糊着迟迟没有没有应下二老的殷切期盼,毕竟来回的机票,就算打了折也是笔开销,下个季度的房租水电网费……说到网费,最近小区白天就她一个人,网速快的要起飞,高手间的对决,胜负就在分毫之间,团战就要毫秒必争,网速加持,又加了位大神带飞,才几天火箭般的速度,还差一颗星上王者,可对方忽然下线了,罢了,一个人过新年,她也想偶尔犒劳自己一下,狠下心买了张想看的音乐剧,新年的音乐剧是魔都最难求的,黄牛也不一定有票。经常熬夜奋战零点加班,抢票倒成了优势,最后排座的也要200大洋,中国人那句老话,哎,抢都抢到了,还能不买嘛……难得出门收拾一番,宁嘉兰戴上眼镜都看不清台上演员精致的脸。心想,何必呢,不如在家看网上的视频版本。不知不觉就走神,看着舞台上的悲欢离合,陷入一个人的沉思。"

世人安慰执着的人,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但宁嘉兰觉得,有些美好的怀念,还是放在心里头,建一座神圣宫殿,偷偷上一把铜锁,闲了空了一个人赏玩,甚至不需要当事人知晓,这份境界才是最美的。如果那个记忆里高高大大,周遭带着雪山冷冽泉水味的男子,如果再次出现在她996的生命里,会把她独自占有的这份记忆之美,毁灭的淋漓尽致,片瓦不留。宁嘉兰是典型的单向暗恋型人格。何事秋风悲画扇,早知这样不如不相见。

"上初中那年,为了弥补东西部教育差异,部分沿海城市设有新疆班和藏族班,挑选的是当地学习最好的尖子生,恰巧这第一届试点就在k城,跟宁嘉兰他们初中同一届。省局领导因为也曾K城念过大学,山海风光算得上省里数一数二拿得出手,拍了板,特意选在最美的松林环绕的海岸线,建了新的宿舍。为了更好的融入语言环境,有几个普通话条件不错的插班生,被专门安排在中游靠前的重点班。宁嘉兰她们班也抽中了一位,或许,那一天见到那人,她毫无防备的邂逅了命运的宿敌,纠结心头多年的桎梏,就这么种下了因,又结出了意料之外的果。

那是十几年来格外冷的冬天,教室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寒气夹着盐粒大小的雪,一个高大的男生裹着军绿色的大衣,皮肤白净,带着薄镜片沉稳不多话,简单介绍几句就去坐后面倒数第二排,因为实在太高,老师想照顾也没办法。宁嘉兰只呆呆盯着那件绿色的大衣,明明很厚重,却不显得土气,衣服平整有质感,不是开货车司机穿的那种军大衣,许多年后才知道那牌子叫什么鹅。许多年后,有一部纪录片叫《众神之地》,讲述野牦牛宛若山神般睥睨众生,在雪山之巅守护牦牛群。回想起来,当时的感觉,宁嘉兰觉得她和同学们就是藏民饲养的家养牛,那人就是野牦牛,桀骜不驯,偏偏又是好学生。那股青藏高原的野生气势,把众人都比下去了。

宁嘉兰成绩不好不烂,努努力勉强可以考个好大学,班里排名第9。那人来了,她就变成万年老10,成绩被压得死死地。她是学委,那人当了体委,每次占用体育课补习,同学们都站在他那边。偏偏这样的冤家,结下了不解的缘分。宁嘉兰的初中同桌恰好是邻居,是个不爱上体育课的优等生,可偏偏就喜欢跟这位川藏新同学探讨数学题,一来二回就是好哥们,回家的路也算顺路,三个人就这么一起回去。因为住的不远,每逢宁嘉兰这个万年宅女,蓬头垢面扔垃圾的时候,尴尬的抠出坑,这种日子总能碰见。

女孩子心里总是好胜心的,偏偏打扮一番,穿着新衣去拜年的时候,又偏偏不能扬眉吐气,碰见一回。暗地较劲的心,怎么能不恨呢。"

"舞台散场,华灯初上,初雪的魔都瞬间,由浓妆艳抹、聒噪买菜贪斤的精明阿姨,变成多愁善感、反应迟缓的克劳德文艺青年。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一个人看也很浪漫。但是下雪很美,落在地上污泥脏水一滩,实在浪费。宁嘉兰眉头皱着,等在街边打车的她,像个苦大仇深的杜甫转世,雪白色的绒皮新靴子,怎么也不肯落脚,天知道半个月工资买的,还能不能刷干净!从小就马虎不仔细,长辈讲究多又不让穿白色,长大了就偏偏爱白色,天高皇帝远,谁能奈我何?宁嘉兰今天穿了一身奶白的羽绒服,浅色贝雷帽,奶乎乎的白手套。如果舞台上的是众星捧月的天鹅公主,宁嘉兰算是胖乎乎的羽绒公主。等了很久,因为怕雪化的污水弄脏鞋子,站的离街边太远,树下光线太黑了根本拦不到车,滴滴打车排队50几个,宁嘉兰足足等了半小时。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趟进路边乌漆嘛黑的水里,走去地铁站。

新买的鞋,这号算是练废了。

好不容易挤上地铁,魔鬼2号线新年这一天的人都这么多。人们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在拥挤嘈杂的门缝里川流不息,宁嘉兰倚在门上,打最新出的手游,热火朝天,根本来不及不在意,周围模糊的人潮汹涌,身后的两扇门分分合合。对面野王为了攻水晶,被一锅团灭,好不容易拿了MVP,拇指都疼,宁嘉兰向后靠舒口气,今天网可真给力。忽然背后一空,地铁门开了!她差点整个人向后坐,后面除了冷冽的空气,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

原来是到站她没注意,太大意了。幸得对方高大有力,及时拉住她,不然她就出糗了。

慌乱的满脸通红,镇定下来,赶忙低头跟人致谢,白糯米团子也露出一抹可疑粉红的娇羞。宁嘉兰这个人就是关键时候硬钢,队友之神绝不掉链子,她自己的事总是迷糊,毕竟女汉子再彪悍也是女孩子。

“打赢了?”

宁嘉兰抬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沉稳的声线,是雪山融水,瞬间融化了宁嘉兰心头顽固不化的一片冰封地,然后又防御式的重新冰封一切。“恩”宁嘉兰闷闷的回应。周遭的世界,依然模糊急速的流淌,延时摄影的中央,凝固住2个人的身影。

对面的救命恩人,正式当年K城上学暗恋的那人。初中小女生下鹅毛大雪也要围在篮球场看男生耍帅投篮的年纪。宁嘉兰宅在家里,只爱打游戏,追剧追番,没谈过早恋,但也有年轻时心底藏着的秘密。

“刚才那局打得不错,但为什么不叫上我?”梦中暗恋对象以游戏大神的身份重新回归,再加上经典的英雄救美,才是故人重逢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刚才的虚幻场景,瞬间被魔都雨夹雪的冷风,从头到尾冷冽的灌溉了一身。

"

"因为在她真的看见了那个人,还是那张白净沉稳的脸,即使开车,也因为高大的身形,她一眼就认了出来。与记忆里那个人影重叠,一个带着塑料黑框近视眼镜,一个戴着薄片金丝眼镜,一个穿着深蓝色校服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一个穿着熨贴合身的西服在车窗略过一眼。

宁嘉兰僵在原地,腿不听话,大概是冻得挪不开腿。

“上车吗?”

其实说了些什么寒暄,宁嘉兰什么都没记住。

车窗摇下,车后座有一位看不清脸身着貂绒的中年女十,她就算再心疼鞋子,好歹也知道不方便蹭车。

宁嘉兰像个被丢弃在马路边的流浪猫,偏偏倔强的不肯被热心人带走。摇了摇手,一步一脚坑,踩着小靴子努力假装优雅。

都说北上广的打工青年,像旧时代宫里的太监宫女,见过许多世面,却没有了自己的下班时间,疯狂滋养没营养的快餐文化,外卖让人跟活人吃饭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心浮气躁的时代,没办法慢下来车马慢一字一信一人心,就算遇见那个心动一辈子的人,动辄几千万的房贷,经济学阉割了这些都市男女们的繁殖欲望,荷尔蒙败给RMB,现实一点总是好的。人生短短数十年,能风花雪月的年纪大概不超过十年,或早或晚都差了点意思,有些花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像魔都的雪花,来不及留下自己独一无二的六角瑰丽,就瞬间湮灭在炽热的柏油马路上。

桑高戎,重逢的一千零一种可能,这种短暂而尴尬的相见,让沉在心底数十年的心事,翻涌成琐碎的记忆雪花,在宁嘉兰的梦里,混沌纷扰下了一整夜。

新年新气象,就算做梦累的够呛,宁嘉兰还是打算早起一回,迎接新一年第N天的第一顿早餐。

为了早餐,值得早起。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忽然电话响起,竟然是面试邀请,是国内生鲜行业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当真是新年新机遇啊!宁嘉兰做电商快3年,也算半个美食编辑,从一开始烹饪直播背景板兼职洗碗小妹,混到行业龙头南波湾,该怎么形容宁嘉兰心里的高兴呢,是挂掉电话兴奋到跳起来,直接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一蹦三尺高。

YES!

面试几天后,虽然宁嘉兰不是最优秀的候选人,但是排名靠前的人被高薪挖角到大厂,她又是资质平庸一辈中性格最好的,所以新任老大选了她。天上掉馅饼,别人有蛋糕接,那热腾腾的饼,宁嘉兰满心感恩的叼走。

哈!是她的饼,谁也拿不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

宁嘉兰有个臭毛病,从小时候就改不了,喜欢路边摊买了就边走边吃,美其名曰趁热吃,一定要最好吃的时候吃,才算不辜负制作美食的食材们。

上班赶地铁来不及,只能一手拿手机和钥匙,一手拎着烫手刚出炉的饼,宁嘉兰嘴角蘸着芝麻粒,胡乱多塞了几口,把剩下的饼塞起来,到公司再吃。手忙脚乱的收拾,没注意一头装进一堵墙,一堵棕红色毛衣裹着的人墙。

宁嘉兰两个腮帮子塞得跟仓鼠一样,嘴上还有芝麻,估计也蹭了对方一身油,在随身通勤用的布袋翻了半天,唯一能挽回点当代知识女性形象的纸巾,也刚巧用掉了最后一张。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为了省房租,宁嘉兰租的房子是8号线的始发站,骑共享单车20分钟再转公交3站,再乘地铁,一个专门为刚毕业的人准备的青年公寓。1K的单间有,7、8K的复式loft也有,但是那个人出现在这家偏远的郊区公寓。这么一撞,宁嘉兰脑补了一万字的言情小说,但抬头对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那种面不改色的沉稳,哪有一丝一毫重逢心上人的喜悦和忐忑?她是心头无数匹草泥马践踏过,喉咙却不争气半声也发不出来。

“我……我赶时间,改天,恩……再会~”憋了半天,以为憋出个什么绝世大招,宁嘉兰故意最后学上海老爷叔的调侃语气语气,显得自己不那么心慌,闷着头就赶地铁去了。

她脚步一刻不停,兔子似的溜走了。真是做了什么孽,人生一共几个十年,怎么偏偏被一个人占了大半,是良缘好事多磨也行啊,可偏偏是那个人,宁嘉兰想起来就心有不甘,脚底下像点了火箭,飞快的遁术保命。留下那堵墙,淡定自若地扶了一下眼镜,意味深长的盯着那只逃掉的小白兔。

宁嘉兰第一天上班,就差点迟到了。同事们大都是可爱的妹子,据说顶头上司是个大魔头,脾气不好拍桌子那种,接触下来,其实为人心很善良,做事也比较严谨,只不过凡事喜欢说教,喜欢卖弄学识,好为师长的阿叔类型,中午跟同事们吃饭,听到八卦才知道以前是某高校的教授,因为学生投诉他脾气差,才弃文从商了。晚上回到家,累了一天也没做什么,工作方面没什么问题,但宁嘉兰心头纠结的是那个人,好像又凭空消失了,接连几天她都怀疑自己有什么后遗症,又或许是不是单身太久,竟然无聊到幻想出碰到初中同学。怎么可能,这么巧,偌大个魔都,几百万人同乘一辆地铁,第二天想遇到同一个人都不容易,更何况十年不见的人。

又过了几天,宁嘉兰收到了母上大人寄来的一大包干贝、海米,竟然还有滋补的海参,卧在只能放下一张床的小窝里,啃着桃子的她,翘着二郎腿,美滋滋的等着锅里的海参小米粥,心情颇好,有什么比能吃到家里的味道更开心,何况还是海参,那可是平时发了年终奖都舍不得买的海货,在宁嘉兰老家一般结婚喜宴上,如果有海参盅煨汤,就算得上档次的宴席,一般些的只有海菜汤,鲍参翅肚可是排得上名号的好东西,宁嘉兰心里暖呵呵的想着,母亲大人真心疼闺女,一个人在魔都漂泊,买了海参给她补身子。

叮~不是电饭锅的声音,是门铃声。

都这么晚,捏着饭勺的宁嘉兰寻思,8、9点一般物业和保安不会有什么事,有事也是微信通知,难道是那个人?蹑手蹑脚,警惕的两耳竖起,猫眼里正是前几天那堵人墙。"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宁嘉兰像只受惊的穴兔。

“我们前几天遇见过,老,同,学。”桑高戎回答的坦然,老同学三个字咬字格外明显,刻意强调。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具体,我记得我们只在楼下碰见……”宁嘉兰捏紧勺子,像只受惊又护食的兔子。

“楼阿姨寄来的海参,味道还真不错,方便我进来坐坐吗?分一杯羹。”桑高戎见宁嘉兰还用她的小身板,防备的姿势堵住门,无奈晃晃手里的榴莲敲门砖。

“不方便!你这人怎么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别以为……”宁嘉兰其实盯着榴莲老半天了,话没说完半路咽了回去,口水马上要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下来,要知道一颗300大洋,快赶上一周的伙食费呢。身为美食编辑的她,当然知道眼前这颗闻着臭香味就不是凡品,而且一颗榴莲顶9只老母鸡,正适合补她那娇柔瘦成肉干的小身板。

“猫山王,马来西亚的。”桑高戎的个子比宁嘉兰高出半个身子,托着榴莲差不多就在宁嘉兰的平视角度。

“成交。”骨气这种东西,吃完抹嘴再说不迟。

“进口猫山王只能冷冻去壳,你从哪里搞来的?”多年从事生鲜行业,这点业内常识,宁嘉兰还是略知一二。"

"先说这猫山王的起名,源于马来西亚的果子狸,嗅觉灵敏又挑剔的果子狸,一闻到这种熟透品质绝佳的榴莲就兴奋不已,闻香鉴优劣,所以当地人把这个品种的榴莲取名叫猫山王。澳门赌王曾经驾驶私人飞机,从新加坡运了100颗猫山王,宴请一众地产大亨,一夜之间猫山王名声大噪,风头盖过了泰国金枕头。但猫山王瓜熟蒂落只能保鲜48小时,进口必须冷冻,带壳必须在零下80°C至零下110°C之间冷冻不少于1小时,以防止棕榈疫霉等有害微生物,为了保持最佳风味,运输成本高昂,所以比普通榴莲贵一倍。

“我小姨老同学送的,小姨前几天你也见过的,她在车里。”

“你等下,我收拾一下。”宁嘉兰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戴手套的爪子,把榴莲稍微挪了1厘米,轻轻把门关上,以暴风速度整洁房间,毕竟女孩子的闺房嘛~

桑高戎个子高,他这庞大的身躯一挤进宁嘉兰的小窝,房间一下子变得有点逼仄。两人都略微有点窘,气氛尴尬。

尽管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宁嘉兰还是不安的眼神四处飘,安排那个家伙坐在桌边,自己跑去盛了两碗海参粥。

“喏,你的,我的。”宁嘉兰以筷子,将楚河汉界划分明,为了炖糯口感好一点,她饿着肚子足足炖了2个钟头,别说多一碗,多一勺都不行。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桑高戎漂亮的大手掌,把玩着小碗,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玩味的表情,那些少年时开的玩笑,嘴角擒着一丝笑意。

“少来。”

“手艺倒是见长,没退步。”桑高戎抿了一小口。

“你怎么知道是我老妈寄的?”

“阿姨赶早市的时候,碰巧遇见,她想给你寄一些,我就帮忙叫快递。”又咽了一口,吃的慢吞吞,不过腹内有粥垫底,浑身都暖和了。

“呵,还以为你是闻着味,顺天线杆子爬上来的呢。”宁嘉兰气鼓鼓的,咬的海参吱吱响,火候不太够。

“也差不多,掐着点,赶得刚刚好。”桑高戎喝着粥,倒很高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来熟了。”

“三顾茅庐,还不够熟?那看来还得时常光顾。”

宁嘉兰一时语塞,自从重逢,他们之间,还真的是见了三次面。"

"“宁嘉兰,你煮什么呢?又香又臭的。该不会饿疯了馋肉,煮老鼠呢?”一开门风风火火泼辣的一连串像辣椒一样,看到宁嘉兰房间中间端坐着一个高大男子,惊得目瞪口呆,手里拎着一大包乱七八糟的火锅调料,藤椒、二荆条、腊肠、烤兔,胳膊肘还夹了腊排骨。这枚奇女子是宁嘉兰的前同事,四川妹子人美性格辣又爱吃,两个吃货玩的特别好。

“苏苏,你怎么回趟家,搬回来这么多好吃的,我这里要搁不下啦~”

“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担心你一个人,没饭吃。”苏苏瞪了宁嘉兰一眼,见色忘友的家伙,当着人面不好拆穿她,留点面子,待会好好审问。

“我吃好了,看来你们有话要聊,碗我洗好放哪儿?”桑高戎很识趣的起身准备离开。

“那儿,电饭锅上面。”宁嘉兰低着头,假装无视苏苏投来的眼刀。

“我朋友在思南开了一间小酒馆,试营业想邀请几个朋友帮忙测下菜品,不知两位美食家,是否有空莅临指导?”桑高戎意有所指的瞟着苏苏大包小包的食材,耳朵却在听低着头那位。

“没空。”

“哎呦,有空,我家兰儿周末都宅在家打游戏,怎么会没空呢~”苏苏推着整理调料的宁嘉兰到门口送送客人。

“那好,周末我来接你们。”

宁嘉兰关上门,埋怨苏苏:“你干嘛答应他啊,我这个周末真的有事,要加班的。”

“看你们俩熟络的样子,他还给你洗碗,熟的跟老夫老妻似的,你不是周末有事,是你有事,快说,怎么回事?”苏苏的熊熊八卦之心燃起,能煮沸三江水,今晚必须吃瓜吃到饱。

“公司要办美食节,缺人当志愿者,都要去的。”

“志愿者又不给钱,都说志愿了,没意愿不能强求。”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周末”。

两个女生聊了大半夜,窗外下起了雪,等灯灭了那高大背影才缓缓离开上楼。"

"“你说他离开都快10年了,这个时候忽然回来。这么巧,我怎么这么不信呢。”苏苏忙着给宁嘉兰试衣服,像老母亲打扮女鹅一样地认真劲儿,务必把这个呆头鹅焕然一新,本来就呆萌呆萌的不聪明,这家伙外表可不能再输给其他人。

“真的,我们之间没什么,只是偶然见了几次。”

“S鸭子嘴硬,我一说你急什么,来换这套。”"

苏苏满意的打量着一袭恰到好处收腰线丝绒红裙的宁嘉兰,怪不得最近办公室小姑娘们疯狂迷恋玩奇迹暖暖变装游戏,本来没什么精神的宁嘉兰,简单点涂红唇浅描眼线,就仿佛直接换了个人一样,苏苏心里的成就感满满,拎着她的得意之作就出门了。

停车场远远的,就看见一颗高大的身形,从一排车子中间像个电线杆子一样突出。羽绒服白衬衫,与宁嘉兰隆重相比,显得随意舒适多了。一路上桑高戎开着车,苏苏手机微信聊得兴高采烈,宁嘉兰只是静静地附和,要不然就是望着车窗外。

"思南公馆在一排梧桐老洋房的中心,宁嘉兰和桑高戎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子,苏苏和店老板坐旁边。

“老板,你这儿环境不错哦,蛮有腔调的~”苏苏一个四川妹子,拿捏上海囡的撒娇语气恭维起场面话,率先开腔,不然气氛要被窗边两个闷葫芦给搞砸了。

“临豪以前是建筑工程师,后来又对室内设计感兴趣,装修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盯。”

“哈哈,哪有那么厉害,但是菜谱方面就不擅长了,很高兴二位美食编辑今天来帮忙指点,来来来,菜趁热吃。”"

赵临豪开的是一家西餐咖啡馆,上下3层小洋楼,店内装修走的是复古美式风,黑白相间的花砖,墨绿色的墙,马鬃色的真皮沙发,分外衬得宁嘉兰今天一袭红裙娇艳如滴,只不过红裙里的人儿不够自信,略显羞涩,但在窗外行人的眼中,不经意一瞥也是一道风景。

"宁嘉兰只是安静的品尝美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然没有看到预想中让桑高戎眼前一亮惊艳的表情,甚至总感觉他在生气,气氛有点怪怪的,但宁嘉兰只想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毕竟她们今天是来试菜的,得拿出美食编辑专业的水准。先上的是餐前开胃面包,精致小巧的瓷壶盛着蓝莓果酱,搭配鹅肝,芝麻菜清爽解腻,煎至微微金黄的鹅肝,用舌尖轻轻一抿,就宛如一汪浓香融成的琉璃油脂,热烈滚烫让固体在接触味蕾的时候,瞬间幻化为无形,胆固醇的美妙罪恶感,真上头。酸甜的蓝莓酱,焦香酥脆的面包,也中和了后续鹅肝的油脂感。另一道菜是女巫红菜汤,点缀着清新的指橙、树莓,以不同的鲜花瓣和青草点缀,营造出一种神秘的北欧森林氛围,厨师还别具心裁放入了俏皮的跳跳糖,像精灵在森林采摘浆果,咬破指橙圆润透亮的粉色小果粒,晶莹剔透的半透明小球,形似鱼子,却拥有芸香科柑橘的独特香味,气味似柑橘,口感又酸似柠檬,洋溢在唇齿间,不得不感叹大自然才是最伟大的分子料理大师。前菜和汤实在太惊喜,说是米其林水准都足以媲美,以至于主菜的黑安格斯牛排堡,就比较平庸,除了肉感多汁没有太多记忆点,如果加一些时下流行的咸蛋黄酱,或许更有网红属性,烤鸡的分量很足但皮不够脆,绿咖喱的清新口感搭配鲜虾时蔬米皮卷有点压不住阵脚,还是泰国香米最合适咖喱。宁嘉兰斟酌着把大致思路认真跟店老板沟通,对方都觉得非常在理,一一点头记下,邀请她们开业的时候一定再来捧场。就在她们要离开的时候,后厨跑出来,一扔围裙。

“k,老子在后厨都要忙死了,汤锅买成炖锅,怎么用啊老大!哎,豪哥你不仗义,今天有两位大美女都不叫我出来招呼一下。”说着油乎乎的爪子,擦了一把围裙,就奔着宁嘉兰伸过来,中途被豪哥握住,塞了半只鸡腿。

“这是我们的厨师长,汤米。美国回来的,比较热情,二位别介意。”店长不好意思的

“我知道青浦有一个餐饮用品批发城,正好我也要买一套餐具,不如我带路,一起去吧。”苏苏朝宁嘉兰使眼色,“桑先生,你们俩住得近,麻烦你送嘉兰回家。”


"

"月色下的思南公馆,显得优雅而静谧,宁嘉兰并肩和桑高戎走在路边,忽然一只过马路莽撞的小猫,吓的宁嘉兰喊了一声,急忙追过去察看。小猫舔舔毛,继续叼着鸡腿,钻到旁边一座公园去了,索性小猫没什么事,宁嘉兰抚着胸口。

“冷吗?”

“还行,不冷。”宁嘉兰外面披着大衣,还是有些冷的,但是如果说冷,桑高戎肯定要脱下羽绒服给她,他里面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这么冷会冻感冒的,宁嘉兰逞强偏说不冷。

“我们走走,再送你回去吧。”

公园的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喷泉,周围栽满月季,可惜冬季没有开花,如果满园月季盛开,一定是非常浪漫的,至少比光秃秃的枝杈要美得多。桑高戎往喷泉旁边随意斜斜一靠,普通的喷雾,好像喷涌的不再是自来水,而是清冽的山泉,在某人心底,涌动的是银白色的月光。

宁嘉兰心底的涟漪泛起,一圈一圈扩大,这样的氛围,不正是男女互诉衷肠的绝佳时刻。哪怕是那个大魔头,氛围烘托到这里,不容她不多想。

“帮我个忙吧。”桑高戎淡淡的语气,不像在求人,仿佛是谈论天气没有下雨一样。

“恩……恩?”宁嘉兰回过神儿。

“四川有一批牦牛肉和松茸,想要做电商生鲜,需要专业的人才帮他们宣传包装产品,业务已经在谈,过几天你们公司应该就会收到消息,我希望你会跟我一起去。”

"

"“为什么是我啊?没听过还要出差的,文案都是坐办公室的,采购去谈业务,跑基地这种事轮不上我的。”宁嘉兰不是不想帮忙,但做了这么多年生鲜电商,虽然有时候追根溯源,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产品的特色,都只能上网查资料,或者看供应商的宣传册,她真的从来没去过农产品原产地。

“听甲方的,还有,以后别随便穿红裙子。”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男子主义,他谁啊,管这么宽,宁嘉兰真是气得回来一路都没跟桑高戎说一句话,本来吃的就多,又挨了冻,现在莫名一肚子气,胃就罢工积食了。"

隔着玻璃窗和电子屏的眼睛,有多久没有落在山脉、溪流、花草树叶上?世间花草千千万,其中最神秘最令人向往的莫过于高山植物,它们往往不惧风寒,迎着风和骄阳傲然挺立在崇山峻岭之间,美得惊心动魄。

"因为项目是公益助农性质,本来就没什么油水,甲方又点名要宁嘉兰这个小菜鸟去,最近也不忙部门老大就亲自安排凝小编勉为其难跑一趟,本来摄影师也要去,临到出发去机场的那天,摄影师忽然急性肠胃炎去不了,摄影器材托运和宁嘉兰他们一起降落到成都机场,一路大巴兜兜转转,要不是扛着单反,宁嘉兰倒更像是来旅游的,看着车窗外苍劲的雄山和山脚下野兽般奔腾的江水静静出神。这里被大山层层包围,盘山公路九曲十八弯,太偏远了。宁嘉兰也住在偏远的郊区,但都市再偏远的地方,夜里也有灯光。东西部的巨大差异,随着大巴的深入,也来越明显。大巴车停在海子旁,宁嘉兰被漫天星空的美,深深震撼到。

宁嘉兰望着烟波浩淼、碧波连天的海子被四座巍巍高山所环抱,就像是一盏巨大的翡翠玉盘镶嵌在高山草原之间,构成一幅山、湖、草原相映生辉的壮美风光和绚丽景色。这里地势高,加上是冬季,雪山如美人肌肤绵延千里,大地的苍凉与温柔之美,交相辉映,连呼出的空气,都像在这幅画上平添几笔写意。宁嘉兰鼻头冻得红彤彤,兴奋的又跑又跳,活像一只扛着相机四处拍照的兔子。桑高戎不得不按住她,高原反应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这么疯跑,过快消耗血液里含氧量,一会肯定挨不住。"

果然,海拔2000米的时候还生龙活虎,海拔3000米以上,宁嘉兰就蔫儿了,老老实实一路坐到此行的目的地,贡嘎山脚下的村子,一桌美味佳肴,实在没力气吃,草草喝了点水,扒了几口菜,宁嘉兰就累趴睡觉去了,连漫天星斗都没力气看。桑高戎本想敲门,听到微弱的呼噜声,带着苏打饼干默默离开了。

这几年稻城亚丁、四姑娘山,在网络上颇受欢迎,甚至还拍了电影,贡嘎每年松茸赚不少钱,只是松茸7-9月份采摘,冬季就缺了收入,这些年采的人太多,数量明显不如以前,村民们也弄民宿,但比起闻名遐迩的九寨沟,光秃秃的雪山,更受探险的登山客追捧。宁嘉兰倒是非常喜欢这里的安静肃穆,远离喧嚣的烦扰,加上旅途奔波劳累,她难得一夜无梦睡得黑甜安稳。昨晚没吃多少东西,宁嘉兰早早的摸到民宿餐厅,没想到桑高戎一早就坐在餐桌边慢悠悠德吃一碗酥油茶,旁边是摞的像小山一样高的油炸饼子,清晨的曦光自带朦胧滤镜,金灿灿的饼子显得格外诱人香甜。

"宁嘉兰端了一份炒奶渣,夹了一块糌粑,桑高戎静静的看着她干巴巴的啃也吃得香,半晌才开口:“还以为你吃不惯,没想到一晚上,胃口好的像头牛。”

“你才是头牛呢。”宁嘉兰专心细品糌粑的味道,类似芝麻和粗粮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像炒面有股糊的香,她对食物的耐受力特别强,腥的膻得的,什么都能吃,火锅里的涮兔腰子,膻的白水煮羊肉她都爱吃,越膻味越正。老北京的豆汁儿,东北的黏豆包,闽南的沙虫冻,也是来者不拒。这些年做美食编辑,同事们旅游带回去千奇百怪的地方特产,她几乎天南海北吃了个遍。糌粑倒是第一回吃,觉得新鲜。

“糌粑有点干,给你喝奶茶吧,甜的。”桑高戎自己起身把锅里煮的甜茶倒了两杯。

“这牛奶真好喝,好浓的香味。”宁嘉兰正觉得有点噎,来一口热奶茶顺顺嗓子,不是超市利乐包装的牛奶,是一点淡淡甜香,有点腥的新鲜牛奶,比炒奶渣还好吃。"

等宁嘉兰认真的左手一口奶右手一口糌粑吃完,桑高戎又打包了一整袋油炸酥饼,替宁嘉兰拿过相机包和背包,出发前往山脚下的牦牛养殖场。起初宁嘉兰还觉得不好意思,后来连冲锋衣、防晒帽也懒得自己拿了,因为最后一段路没有修好,车开不过去,只能骑马。

千里走单骑原本是个帅气无比的句子,宁嘉兰此刻伏在马背上狼狈的模样,绝对跟飒一点也沾不上边,3天没洗的油条刘海挂在脸上,马粪味、汗臭味、青草味、泥巴味、酥饼味,五味陈杂,心里骂了一万句桑高戎不带脏字的问候,要不是因为他,她此刻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追剧不香吗?!宁嘉兰趴在马背上,握着缰绳丝毫不肯松懈,才1个小时手心就磨泡了,桑高戎气定神闲的牵着马,人高马大这四个字,宁嘉兰即使在心里暗骂某人,也不得不觉得一人一马真匹配。

"贡嘎山的风光,即使冬天也美如画卷,如果是盛夏草场茂盛,溪水潺潺,一定不输给瑞士。宁嘉兰在马背上,远远看见几只野猪在拱草地。

“喂,有野猪……”宁嘉兰听过野猪伤人偷菜的新闻,悄悄低声地提醒桑高戎小心别惊扰野猪。

“没事,家养的藏香猪,不伤人的,脾气很温和。”

“乌漆嘛黑,看起来好像野猪啊,它有牙。”

“待会就宰一只,当下酒菜。”桑高戎难得露出狡黠的笑容,在脖子上比划割一刀的手势。

吓得宁嘉兰顿时噤声,我的天,这荒郊野岭车子都开不进来的地方,怕不是宰了她骨头都没地找。要不是甲方爸爸是桑高戎,她自己打死都不肯来的。"

"一桌好酒好菜,已经摆的满满当当没地方叠盘子。宁嘉兰是没机会看杀猪场景了,马背上颠簸根本没心思吃酥饼,下地溜达了一圈肚子又咕噜响,高原生活的人吃得热量多还不胖,因为运动消耗的更多。牦牛群在高地悠闲散步,移动缓慢地像雪山顶的云,下大雪的时候才会跟着藏獒进牧场,宁嘉兰拍了很多素材,桑高戎以练习摄影为理由,也帮她拍了很多照片,藏民家的菜朴实无华,高原土豆炖牦牛肉整盆端上来,冒着暖人心的热气,是听说他们要来昨晚就开始炖上的,藏香猪的腊肉切片粉嫩透着亮光,扑在青稞饭上香喷喷、油津津的诱人食欲,宁嘉兰叼着一口牛肉馅的藏包子,忙着拍摄产品图,顾不上吃。

“天冷凉的快,你先吃饱了再拍也不迟。”桑高戎有些心疼灰头土脸,只顾着一门心思想把照片拍好的宁嘉兰,想一把夺过相机,让她先安稳吃饱饭。

“不行,我虽然不是专业摄影师,但是看过他们拍图,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都是要趁热拍带好看,脂肪凝固就会有一层油花,不好看了。”宁嘉兰用手背捋了下刘海,单手弄不上去,桑高戎细心帮忙把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别在宁嘉兰的耳后。

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宁嘉兰愣住了。

这是他们十年后重逢,第一次如此亲密。年少读书时,虽然也曾结伴回家,但也仅限于交换笔记之类,最最亲密也不过是三个人一起抢着听随身听里的英语歌。他们之间的青春记忆,干净的比A4纸还清白,没有那种电影里狗血的剧情,连一起玩的回忆都没有,只有考试。

如果只是老同学,桑高戎这个举动,越界了。"

"格桑大叔端着一大海碗的牛肉面进屋,打破此刻两人的尴尬。桑高戎像捡烤栗子烫了手的金丝猴抓耳挠腮,宁嘉兰呆若木鸡眼神放空原地宕机。

“咳咳,格桑大叔已经很多,让央金阿姨别忙活啦。”

“哈哈哈哈,女娃子拍照好看,我看过她拍的,多拍些好宣传。先不着急,咦,女娃娃我看她一个包子啃了半天,妮子你先吃饱,这些你俩先吃着,锅里还有,阿叔再端上来,再拍也不急嘛。戎哥,你这不懂事,让人家大老远来饿着肚子,招呼着照顾好呀,还有几个菜我去端,把卓玛和你阿姨都叫来一起吃热闹热闹。”格桑大叔热情的张罗,又出门喊人去。

宁嘉兰忙把相机从脖子上摘下,把大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嚼的像只腮帮鼓起的仓鼠。桑高戎看了忍俊不禁,只是默默把肉切的更小片,堆在宁嘉兰面前的铜盘里。宁嘉兰就机械性的往嘴里塞肉。

她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吃肉吃到撑。"

"小院门吱——地推开,一对有说有笑的年轻人,牵着牦牛的角嬉戏打闹,一身华丽藏袍的少女进屋,干脆利落地拍拍身上的雪。宁嘉兰抬头,两个女孩子的目光对上。好美的一张脸,毛茸茸的自然卷蓬松随意披在肩上,立体俊秀的五官,少女粉扑扑的脸蛋,一点小雀斑灵巧的像蝴蝶在少女的鼻头略过,超长的眼睫毛令人欣羡不已,竟还挂着几片雪花,一会融化成水珠亮晶晶一闪一闪。如果说桑高戎像高原上的牦牛,高大雄壮,沉稳如万年雪山,眼前的藏族少女就像雪山的精灵雪豹,皎洁动人,带着原始攻击性的美。

精灵少女用藏语说了句什么。

宁嘉兰听不懂,转头向桑高戎求救,翻译下啊大哥,她真的想知道美少女跟她讲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哎。

桑高戎只是沉默不说话,笑着把牛肉面推到宁嘉兰面前,用自己干净的衬衣前襟擦了擦筷子递给宁嘉兰。

"

"“卓玛回来啦,快坐下。”央金阿姨是典型的藏族中年女性,贤惠的长相,结实的身躯,头发盘在额头,发辫还能垂下来好长。

酥油茶的味道,各家各户都不一样,同样的食材也是不同做法味道大相径庭,宁嘉兰觉得央金阿姨的手艺比民宿大师傅的还好。

饭后,他们要趁着天亮赶回民宿,宁嘉兰告别热情的格桑大叔和央金阿姨,临走格桑大叔又给她手里叠了两个牛肉饼,小布包里又塞了许多好吃的,宁嘉兰上马的时候,马儿都对她又吃又拿的行为,嗤之以鼻。格桑大叔盛情难却,央金阿姨不舍的看着他们离开,卓玛低着头踢脚边的小野草。

宁嘉兰手里拿着饼,挥手告别。桑高戎一个跨步上马,将她圈在臂弯里,一声叱喝马儿如箭在弦,奔驰在高山草甸上。"

"“我的妈呀——我的饼要掉了。”宁嘉兰把饼和相机紧紧抱在胸前。

“起山风,要下暴雪,我们得赶紧回去。”桑高戎在后面说话呼气和山风一起贴着她的耳朵。

他们回程及时,鹅毛大雪之前已经返回了民宿,只不过宁嘉兰夜里开始发低烧,路上有积雪,夜里行车怕滑,只能明天一早才能去镇上看医生。桑高戎抱了两床干净棉被,四五个枕头,一个热水袋,又端来一杯普通的茶,没放奶也没有酥油,只有红茶。守在床边,伸手摸宁嘉兰的额头,温度慢慢降下来,估计是回来的路上吹了冷风着凉。本来平时就柔柔弱弱的,躺在厚厚棉被窝里的宁嘉兰,更显得弱不禁风。

他们住的民宿是村里最好的一家,很新,是有空调的,还有屋里还有地暖。大厅里噼里啪啦燃的柴火只是为了烘托氛围。

桑高戎静静的端详熟睡中的睡颜,记忆里的她,还是那个扁平身材,其貌不扬,一身校服混在人群里找不出来,那个在盛夏树荫里等着他一起回家目光坚定的女孩子。那天一袭红裙勾勒出的曼妙,让他害怕了,时间真的改变太多东西,他不确定十年后的他,是否还能和她一起并肩回去。那红裙仿佛幻化成炙热如火的格桑花,日日夜夜烧灼他的梦境,扰乱他的心神,让他不得不承认,直面一个事实,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一个像小鹿一样古灵精怪,即使睡熟清秀的五官也透着认真的神态,甚至有些美丽的女人。

       屋子里很暖和,宁嘉兰本来睡得舒舒服服的,感觉被好重的绵羊压住,额头出了好多汗,中午猛一下子吃了那么多牦牛肉不消化,她这个肠胃不是铁打的,有些水土不服,任她倔强逞强,身体开始集体罢工了,晚上实在难受,本来想靠着墙眯一会,结果秒睡着,醒来睁开眼,桑高戎一个人在看相机里的牦牛照片入神。嘁,她都折腾病了,他还只顾着工作进展,这是什么宇宙级钢铁直男,不是应该温柔安抚一下女孩子嘛。"

桑高戎见她醒了,塞了几个枕头在她背后,让她靠着舒服些,端来热茶扶着她喝下,虽然是很亲密的举动,但完全没有中午那种让人误会的旖旎氛围,宁嘉兰感觉就算她是头母牦牛,对方对牦牛无微不至的照顾也差不多这样。

"“烫。”宁嘉兰皱着眉,人一生病就退回孩童时的模样,语气也忍不住撒娇,以乞求身边更多关爱。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你睡觉打呼噜正香,我还以为你要等好一会呢。”桑高戎又伸手测温度,被宁嘉兰一巴掌拍开。

“我说梦话了?打呼噜?你听错了吧。”宁嘉兰呼呼吹着烫嘴的热茶,肉吃多了,还挺解腻的。

卸下一身防备的宁嘉兰,同时有着少女的娇憨迷蒙,发烧的红晕在白皙的脸上显出一丝,颈肩上出汗湿透领口,一副无辜的娇媚。

桑高戎自恃意志力铁打不动,何况病中体虚,堂堂男子汉,决不能趁人之危,更何况那人是她。"

"大脑命令他后退,但身体已经先一步靠近。

“嗝~……”暖暖的红茶下肚,宁嘉兰打了一个通畅响亮的饱嗝,五脏六腑宣布重新开工,消化她一天进食的山珍海味。

“晚上别喝太多,会睡不着。”桑高戎僵在原地的手,端过红茶杯,转身关上门走了。雪有点大,安全起见这几天留在民宿,桑高戎忙着联络镇上医生的电话。"

宁嘉兰一脸纳闷,是他端过来给她喝,才喝了几口又端走,她好不容易才吹凉的哎!

第二天,被桑高戎扣在屋里,病好之前哪也不许去。完完全全体验一回被圈养的母牦牛待遇。

第三天,一天不许吃肉,只能吃清淡的。桑高戎大快朵颐,宁嘉兰委屈巴巴啃白面包。

第三天,好不容易医生联系上,宁嘉兰已经满血复活,不用看医生了。

“再拖下去,要等春天了。”宁嘉兰这几天都快成蘑菇,实在太无聊,微信还可以,看剧网速又不太行,卡成PPT,只能剪剪片子打发时间。

桑高戎这几天,除了送饭递水,其余时间都在民宿大厅充满阳光的沙发看书。大概过了几天,喝了好几碗干松茸炖鸡汤,在桑大人的粗中有细牦牛喂养模式下,宁嘉兰已经白白胖胖,脸上甚至有点发胖的迹象了。

回魔都之后,本来过年前很清闲,但因为振兴西部乡村计划,领导觉得提案不错有创新,整理的供应商资料给市场部洽谈,详情页又要给法务审核,公众号的图文也因为这次实地探访写得生动有趣点击量突破5w+,要知道10w+就是新媒体人可以吹嘘一辈子的爆文了。宁嘉兰忙得天昏地暗,在同事们齐心协力下,鲜牦牛肉和藏香猪,还有其他云贵特产年货一齐,赶在春节之前的半月一起上线,宁嘉兰抽空也把剪着玩的藏地探险视频传到网上,在同事们中间掀起了一股四川旅游热潮,大家也都想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视频小火了一把,登上首页,有弹幕评论宁嘉兰是卖野猪的美少女掌柜,美少女和野猪的新奇组合谁不爱看呢,妥妥拿捏大众的猎奇心和反差萌的流量密码。来自藏族无公害的藏香猪,销量也突破预期,买了1万多份,供不应求,剩下的要到过完年才能陆续发货。项目复盘的时候,腊猪肉卖的比鲜牦牛肉好,因为大家担心煮不烂,不知道怎样的做法能去腥好吃。对于没接触过的食材,又是出自美食之都四川,大家都充满好奇心,这一期寻味地理美食活动,不管是从内容还是销量上来说,都出乎意料的成功,离不开全体电商小伙伴的努力,这其中宁嘉兰采集的大量素材起到了关键作用。宁嘉兰记下厚厚好几页笔记,准备有机会跟桑高戎进一步探讨,邀请酒店星级大厨拍摄牦牛肉的烹饪视频,或者做成即食牦牛肉干产品。

"还有一周就过年,宁嘉兰发了一笔数目喜人的年终奖,买好机票准备拨通电话,因为前段时间一直很忙,也没来得及联系桑高戎。宁嘉兰的电话迟迟没人接,过了一会,收到一条短信:我在开会,你看下微信。

宁嘉兰打开微信,有一条好友申请,头像是像海豹的北极狐,网名是静待花开。

这什么老年人网名……"

"宁嘉兰闲来无事翻阅朋友圈,发现了一张她被牦牛追着满山跑的照片,配字是哈哈哈哈哈,她觉得有些意外。

因为她,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了。

他不再是那个近在咫尺,却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脸陌生疏离感的少年。他拥有结实的臂弯,成年男子的高大身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马术变的这么好,成年之后学会的吧。宁嘉兰回忆起来,以前问他是不是骑马上学,还被他狠狠鄙夷了,他生活的是城市,不是蒙古包,不放牛,他都没见过马。那一次还几天生气,还不理她呢。"

要一起回K城吗?宁嘉兰纠结要不要开口问,但又怕唐突。因为他说那座城市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那时少年的脸上,冷漠又决绝。她不知道原因,连他们之间的友谊也不值得吗?她如鲠在喉,年少的她,和现在的她,一样不知所措,纵然她是妙笔生花的优秀文案,面对这件事她什么也说不出。

宁嘉兰在除夕前夜,一个人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家,爸爸妈妈一把在门口就抱住可爱的大闺女,妈妈高兴的揉宁嘉兰的脸,直夸胖了更漂亮。这句话的杀伤力影响持续到一整桌年夜饭,宁嘉兰都没敢敞开肚皮撒花吃。以前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现在是每逢佳节胖三斤,宁嘉兰百无聊赖的刷手机,二老嗑着瓜子乐呵呵在看春晚,小品真是越来越没意思,相亲这种事也用来开玩笑。

"宁嘉兰刷朋友圈,大都是晒年夜饭的龙虾,小孩的压岁钱,家人的合照,大家都千篇一律又喜气洋洋的。大概幸福的模样,都是相似的,无非就是佳节团聚好酒好菜,跟相亲相爱的人一起吃,就是简单的幸福吧。忽然,宁嘉兰刷到一轮圆月的照片,是K城人民公园的松鹤楼。他在K城?

“你在哪儿?”宁嘉兰一条微信发过去。

许久没有回复。"

宁嘉兰拿着手机,倚在窗前。万家灯火都在庆贺,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看月亮。宁嘉兰知道,桑高戎的外婆家在K城,自从外婆被他妈妈接到美国去,她和他已经十年没有交集。这座城市是她的家,但对于他而言,恐怕只是空空荡荡而已。

"宁嘉兰抬头望月,低头叹气。

“老闺女啊,别自卑,咱们条件好,不用愁,明儿个让你妈也给你安排相亲,我老闺女可是在北上广工作的,长得又好看,实在不行,老爸养你。”老爹举着小酒盅,豪言壮语宽慰着女儿,以为她是愁嫁了。"

“那些臭小子,我彩礼不得要他十个亿,我宝贝闺女,得让他们捧在手心里,哦不,捧在心尖上。”老妈端上洗好的苹果。

二老一唱一和的催婚环节,宁嘉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倒是想找一个知心的,周围街坊知根知底的,早就儿女双全了,再说老家找一个,那她工作怎么办,回魔都异地恋太难长不了,共同话题也少,就算聊天气两地晴雨都不一样多尴尬。再看魔都那地方,看着大,但是每个人固定的圈子就那么大,连闺蜜都是前家公司认识的,去哪儿找合适的异性,找异乡漂泊客,过年去谁家都成问题。高不成低不就,本地不行异地没洗,宁嘉兰何尝不知道,北上广青年就像夹在中间两头不占的浮萍,看着光鲜,未来怎么办呢,走一步算一步吧。那些得月老眷顾的人,真幸运。

"外面开始放烟花了,宁嘉兰喊爸妈一起看。老爸拉着宁嘉兰陪他喝一盅,宁嘉兰趁老妈不注意刚想接过来,老妈就拿走了,“喝什么酒,小孩子家家的。”

“我不小了,就让我喝一口。”

“哎,对对对,就一口,我老宁家的人酒量那可是千杯不倒~”

“哎,楼下是不是站着个人,挺眼熟的。小葱苗,你过来看看。”

小葱苗是宁嘉兰的小名,宁妈得知怀孕那阵,刚巧宁爸下班拿回家一盆兰花,长得纤细如葱,说是深山挖来的,长在石缝里,娇娇小小,生命力却挺旺盛的,柔韧如丝,坚如磐石,后来还开了花,宁嘉兰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宁妈就管凝嘉兰叫小葱苗。

""谁啊,放鞭炮的吧?不许叫我小葱苗了,多难听啊。""宁嘉兰近视,眯着眼,这会她没戴眼镜。

那个人个挺高,还向她招手呢。

桑高戎?!"

"宁嘉兰穿着厚厚的带兔耳朵的毛绒睡衣,卡通拖鞋,兜里塞着满满的瓜子零食,站在桑高戎面前。

“怎么发微信,都不回?”宁嘉兰歪着头问。

“怕打扰你们过年。”桑高戎高大的身形,显得有点落寞。

“上去坐坐吧,外面怪冷的,多双筷子的事儿。”

“我两手空空的不太好吧。”

“那我们去买点,走走走,我想吃辣条,我妈不让我买,我们偷偷买点去。”宁嘉兰拽着桑高戎就去小卖部,以前他们经常放学去买,除夕大超市商店都关门,小卖部是两层老板家就在楼上,所以正常营业。宁嘉兰买了好多童年回忆,还有好多经典爆款比如唐僧肉、小腊肠、真知棒、话梅糖、果丹皮,雀跃地像只掉进米仓的老鼠,这些外面可不好买到呢~"

桑高戎斟酌着拎了一箱牛奶,一袋大米和油,又从后备箱拿出两瓶看起来很贵的酒,一块生澳牛和一盒牛肝菌,拿起又放回后备箱,原本是他今天的晚饭。宁嘉兰屁颠儿跟在后面,手上只有零食,嘴巴里就开始吃起来,刚才没吃多少,此刻觉得真是人间美味。

"“叔叔好,阿姨好。”桑高戎难得腼腆,乖巧地像个小媳妇儿。

“好多年不见,长么大了。快进来,呦呵,茅台。指望嘉嘉,我到现在还没喝上。今天有口福了~”宁爸接过好酒,笑的眉毛都飘了。

宁妈嘴上没说话,只是转身去厨房拿了碗筷。

读书的时候,宁妈曾经警告过凝嘉兰,不许早恋。放学偷偷跟在他们三个身后好几回,幸亏他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过。桑高戎也算老熟人,只不过头一次被邀请到家里。"

"“可好久没人陪我一起喝一杯,今天一定不醉不归。”宁爸高兴,天上掉下来一个酒友,好菜配好酒,好酒得一起喝才有劲。

“家里的菜,都是现成的,水饺刚下锅,一会儿一起吃。”宁妈语气听不出喜怒,“明天妈妈已经帮你安排好相亲,高戎你这个做哥哥的,明天开车送嘉兰去,顺便帮忙掌掌眼。”

宁爸愣了,凝嘉兰咳咳噎住,桑高戎帮忙拍背。

饭后,等送走桑高戎,宁爸和宁妈锁在屋里悄悄话。

“这是唱哪出啊?”宁爸疑惑不解。

“明天,你就知道了。”宁妈故作高深。"

"大年初一,别人拜年,她相亲。宁嘉兰还是被初中就喜欢,暗恋十年的人,送去相亲。她心里的猛兽哀嚎,天地下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过年走街串巷,卖糖葫芦,铁板鱿鱼,总有人说年味淡了,但小时候的年味就是这些东西,只不过对很多长大的成年人来说,这些年味没有了以前那种吸引力而已,亲戚间攀比孩子成绩,谁家闺女嫁了有钱人,谁家生二胎买了新房,年味就更没意思了。餐馆商户高兴,商场热热闹闹开业,都想多挣钱,除夕一过,没有休息的意思。

宁嘉兰左手冰糖葫芦,右手鱿鱼,边走边吃,毫无形象。

相亲地点约在中餐厅,环顾四周环境古色古香的,里面亭台楼阁还有弹琴的,小桥流水下面藏着加湿器模拟水乡江南的烟雨,是个适合谈情的好地方。只不过,她已经吃了个半饱。"

"此刻,宁妈给桑高戎,发了条微信。

“好好吃。”

桑高戎嘴角一笑,明白了宁妈的意思。

宁嘉兰凑过脑袋,好奇宝宝一脸纳闷是什么意思。

“奉旨吃饭。”

宁嘉兰啃着话梅排骨,明白了老妈的局中局。宁妈这是把她这个烫手山芋,交给桑高戎这家伙,只要不砸手里,是个男的活的取向正常就行,这是宁妈安排他俩的饭局。

她的相亲对象,就是对面的桑高戎。

她一晚上睡不着,顶着大眼袋,也压根没心思化妆,衣服也是臃肿不显身材的羽绒服。他们的第一次正式约会,她穿的远远没有上次试菜那次好看,虽然这里环境也挺不错,菜也好吃。

“你那次不让我穿红裙子,是什么意思。”宁嘉兰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

桑高戎还沉浸在突如其来官方认可的喜悦,昨晚一个人的恍惚失意,现在的春风得意,真是从冬转夏过山车一般的心情。“恩……啊?”大口喝了一杯冰醉黄桃酒,战术掩饰恍惚的失态。

宁嘉兰倒是很少见到他一副不镇定的样子。"

"“因为好看。”

“好看为什么不能穿啊?”

“因为只想一个人看。”

宁嘉兰脸蹭的红起来,气势不能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成败在此一举!战术喝酒!

“一个人怎么看!”凭着酒劲简直口不择言,此话一出,耳朵要烧起来。

“如果你没有其他人,可以试着考虑一下我。”

如果这是一场辩论赛,对方机智的把乒乓球,又丢回宁选手的桌上。选择权在手,却感觉输了一筹。"

"什么叫没有其他人,宁嘉兰面子上可过不去,她也是有人殷勤的好嘛,只不过她比较冷淡,大部分知难而退罢了。也可能是对方没有坚定的选择她,让她觉得没有迈出那一步的勇气。

漂亮的女孩没人追,长的好看她有什么办法。

在她的地盘,她的主战场,这次务必要拿捏住,宁嘉兰假咳一声,避而不谈她的答案,转而就着桌子上的牛排,聊起牦牛肉的事,她跟领导汇报过,征得同意可以把这次年货节平台线上活动做过的详情页和整理的图文资料以电子版的方式,共享给格桑大叔留作他们以后电商店铺使用,精美的页面闲置也浪费,格桑大叔们能省出一大笔店铺装修费用,她还上网查了一下,松茸的采摘期大概是8-9月份,这次西部助农公益活动举办的很成功,她想试试线上松茸,这类保质期非常短暂的食材,松茸这几年的暴力采摘,松茸的徒子徒孙都被摘下按公斤卖钱,严重破坏了森林里的菌落,如果可以限量售出高价,定向定时的订单,减少采摘,提高单价,以保护野生松茸资源,宁嘉兰一谈起她的工作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桑高戎只是安静的倾听,不时抿一口酒,冰镇的黄桃果肉,沁人心脾的甜,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以前青稞酒千杯不醉,今天只点了一杯竟然有些飘飘然,眼前的人儿嘴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他就纳闷,她这个小身板里怎么藏着那么多古灵精怪的主意。真想拎着她的耳朵,看看脑袋里都藏着什么主意。"

"两个人静静的沿着海岸线,溜达了一圈。不言不语也没有太尴尬,时间从他们身边静静流淌,两个人本就顺路,就跟从前上学时一样。时间仿佛只有在特定的人之间流动,才显得弥足珍贵。某些东西很早就像溪流汇聚成海洋,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察觉而已。他们认识的太久了,像开封的陈酿,一打开没碰,香气就足矣醉人,陈年坛底满溢的情丝,滴水成川,桑高戎表面上波澜不惊,重逢之后汹涌的暗潮涌动更难克制。天空和海洋隔着遥远的距离,但海浪温柔的亲吻天际线,后退,前进,从未停歇。按耐住酒后躁动,

      天色不早就开车回家,送到家门口,天空又下起鹅毛大雪,桑高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抬起手像揉揉毛茸茸怕冷只从羽绒服里露半个的脑袋,鼻头冻得粉红,更让人忍不住揉进怀里。宁嘉兰警惕的瞪大眼睛,躲开那只大手,虽然他俩现在是正大光明,这可是在她家楼下,二老的视力范围,万一老爸老妈开窗看见她可说不清,有种好学生怕被家长发现的心虚,桑高戎只能笑着叹气,火中取栗,急不得。"

"大年初二,习俗是回娘家。桑高戎热络地帮宁妈扒蒜,炸萝卜丸子,贤惠麻利,配合默契,活像贤惠勤劳的小媳妇儿。宁嘉兰平时擀皮子的活儿都被抢了,完全插不上手。宁爸和宁嘉兰,俩游手好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宁嘉兰翘着二郎腿,抢宁爸手里刚剥好的小金桔,赌气似的往嘴里炫。

宁爸的家务活被抢了,倒也乐的一边给宁嘉兰剥小桔子,一边看好戏。

宁嘉兰郁闷,她的答案,丝毫不影响桑高戎对她的态度,他好像永远气定神闲,胸有成竹。宁嘉兰吃瘪的叹气,又幸福的觉得不真实。年少时,也不是没幻想过,只不过偷偷藏着心里,惦记着。谁能想到这雪山一样冷冰冰的桑高戎,真的给她得手了,她现在忐忑的就像拿着一大块棉花糖的小浣熊,捧在手里怕化了,想吃又不敢。忽然,门铃响了。

“宁伯父,阿姨,我来看你们啦~~”钱贺鑫是宁嘉兰和桑高戎的同班同学,怀里抱着个大胖小子,手里拎着礼品站在门口。

“钱贺鑫,你怎么来了?!”宁嘉兰惊得小桔子都要掉了。"

"“快快,太重了,接一下抱不动了我。”钱贺鑫把白白胖胖的小子往宁嘉兰怀里一塞,就自顾自进屋了。

“不是吧,多久没见,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宁嘉兰这几年工作忙只有过年才回家,宁爸宁妈二位老人在家,没少麻烦钱贺鑫,连出门用的二维码都是他帮忙弄的。宁嘉兰去年见他的时候,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呢,这中国速度实在惊人。

“贺鑫来啦?快进屋,外面冷。”宁妈笑盈盈的帮钱贺鑫脱了外套,抖落身上的雪。

宁嘉兰越来越不懂了,这个家今天也太热闹了吧。

“这是我外甥,他爸妈带着我爸妈去泡温泉,偏巧这小子感冒刚好,我又赖在家,就丢给我了,有这臭小子在闹,我没法写报告,只能带过来,顺便蹭个饭。”钱贺鑫大大咧咧,家里是搞医用器材生意的,他成绩不错,考医科大本硕连读7年,读博还要3年,醉心研究医学,也算子承父业。反正就业也是高不成低不就,一身书卷气,一直泡在学校里,留在K城没什么生存压力,大不了接管家里的生意,他自己也喜欢过这种悠哉自得的小镇青年生活。只不过一门心思钻研医学,不懂又不屑于讨女孩子喜欢,再加上他自己又觉得没正儿八经挣过一分钱,对有点心思的女孩连约会看电影都不好意思开口。

宁嘉兰就是那个他这些年稍微有点心思的女孩。

这些年没成,一个是太腼腆,一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青梅竹马重逢是很美好,但三个人挤一张小桌子,外加一个熊孩子,凝嘉兰是左右为难,想夹个菜都不容易。

因为她夹一个炸藕合,就有两个人抢着给她夹,熊孩子嚷嚷着也要吃。她就像藕合里的肉馅,两头都是八百个心眼子的藕,筷子间明争暗斗,她夹在中间,真真儿是奥利奥夹心。上学那阵,他两个也没像现在这么幼稚啊。真是十年无人问津,一朝变成香饽饽。

好不容易吃完饭,熊孩子罗云皓要去楼下玩激光剑PK,这是要战火升级修罗场的节奏。宁嘉兰想不参与他们男孩子的游戏都不行,她要当裁判。"

本来预想中硝烟弥漫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宁嘉兰发现他们之前完全是虚张声势,才装模作样比划两下哄了罗云皓一小会,俩人就热络的勾肩搭背,到一边桑高戎聊他这几年见过的天南海北,钱贺鑫聊他最新的科研成果和未来展望。只剩下裁判兼职保姆加陪练选手的宁嘉兰,半大小子饭量大,力气也大,宁嘉兰玩了一会就气喘吁吁,熊孩子罗云皓电量充足,根本瞧不上眼前的对手。无奈,宁嘉兰灵机一动,拽着四个人一起去游乐场,那可是神兽放电的好去处啊!

"宁嘉兰不选那些旋转木马的文艺项目,专挑飞天陀螺、蹦蹦床、碰碰车这种刺激的,罗云皓乐的蹦蹦跳跳,一会儿就累趴在钱贺鑫的肩头睡着了。

“得,臭小子睡着了,我把他送回家。”钱贺鑫背着的不止是罗云皓,还有他的医学梦想,他知道宁嘉兰不甘心待在小镇,这里适合搞学术,环境单一不浮躁,而她喜欢北上广deadline压力下的刺激,抛开996下班后层出不穷的展览演出,她的朋友圈他从不点赞,默默围观。

她和他,是一种不需要明说的默契。退回到点到即止的关心,像家人一样,即使将来彼此分别结了婚,也可以过年过节来往,这种长长久久的关系,不是喜欢就要独自占有,人生不过几个十年,能拥有这样的朋友,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钱贺鑫也知道,或许,人生会有不一样的轨迹,宇宙那端属于他的那个平行时空,他第一个月实习工资买的钻戒,可能宁桑兰脑子一热也会答应,他们在平庸的柴米油盐里吵闹着相拥,但现在那枚戒指躺在月光下的海滩,这归宿也是一种美,成人之美。没有早或晚,人生没有定论,每一步都是选择吧。

“恩,快回家吧,别着凉。”

“嘉兰就交给你了,照顾好她。”钱贺鑫把睡熟的罗云皓塞进车里,玩笑打闹似的轻轻一拳砸在桑高戎的肩头。

没有暧昧,没有误会,没有纠缠不休,这才是成年人之间的爱情,友情,亲情。桑高戎莞尔一笑,对着老朋友的让步,坦然感激。

他们俩达成的一致,当事人宁嘉兰插不上话。"

"过完年,宁嘉兰和桑高戎一起回了魔都。桑高戎负责家乡旅游和皮货贸易,川沪之间来回奔走,两个人也聚少离多。宁嘉兰迟迟不给答案,大抵是心里有点愿意又埋怨,一晃十年,当初说走就走,现在忽然出现,藏在心底的那个人重新闯进她的边界,她雀跃的欢喜,也同时不甘心十年时间耗费在同一段情愫里,像一个怪圈,她进他退,总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们以朋友的关系,像魔都的情侣一样约会,去参加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活动,无论是室内攀岩竞速,复古酒吧玩轮滑,滨江公园路冲板这些体育竞技的项目,还是摇滚灯光秀,草地咖啡,屋顶音乐节,洋房画廊,体力文艺统统玩得转,一切对宁嘉兰是高难度挑战赛的项目,于桑高戎而言是王者重回新手村。强悍的家伙,做什么都轻而易举。

宁嘉兰不但慕强,还是颜控,让她开口拒绝,她实在没那个骨气。

桑高戎,她多少是爱慕的,暗自一个人喜欢了好多年。

这份感情,现在就像偷藏在冰箱最底层的冰淇淋,放在炙热40℃的烈日下暴晒,吃又怕暴殄天物,不吃满手都是宁嘉兰正在融化的心,黏糊糊的不舍得。

世人都说,旧情复燃,犹如熊熊烈火燎原,势不可挡。他们虽然年少时认识,但从未真正以爱情的关系在一起。分隔使得他们彼此熟悉又陌生,而且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世俗的阻挡,宁爸妈喜闻乐见,桑高戎堂堂正正的追求,不逾矩不贸然,尊重宁嘉兰的一切想法和喜好,唯一的就是宁嘉兰的小心结,她害怕,之前暗恋是属于一个人的镜花水月,真的靠近有些患得患失。

冰一阵,火一阵,女孩子内敛的小心思,反复折腾着宁嘉兰。

桑高戎却毫不察觉,或者说没有放在心上。

哎,宁嘉兰最近叹气多了,还是放不下。苏苏被她神神叨叨逼迫着聊了一晚上,早就呼呼大睡。"

"桑高戎出差回到魔都,二人就约饭,饭后再咖啡,沿苏州河散步,晚饭喝酒了就再地铁回家,一整天腻在一起。单轮外貌,宁嘉兰以女人看男人的眼光审视着桑高戎,挑不出毛病。桑高戎点餐,没有她不爱吃的菜,桑高戎站在城市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窗傍不显得太突兀,桑高戎在地铁里高出扶手高半个头,高高长长的腿,套在笔挺的西服里面,洁白的衬衫勾勒腰线,骨骼肌肉恰到好处,高挺的鼻梁儒雅俊秀,浓眉大眼藏着原始不羁的血液,汉藏血脉融合的他,沉稳的性格,一双褐绿色眸子,如果直勾勾盯着谁,都要心跳漏半拍,长相不是惊为天人的明星脸,但是不论在哪里,都被女生偷偷瞄,存在感太强了。

宁嘉兰把手,搭在桑高戎的手臂上,一点小心思的宣誓主权。

桑高戎愣了一下,立即眼神漂向窗外。

他们之间频繁的约会,只要他有空,他们都在一起,找回当初的熟悉,增进成年后的更多了解,但是宁嘉兰即使与他并肩而行,也有意无意,总是躲着,手也没有牵过,保持着友好距离。像茂密丛林里的参天高大的树木,树与树之间彬彬有礼,从天空往上看,风一吹过彼此间仍保留着细小缝隙的距离。

这是最近,最近距离的接触。

每夜在他心头了乱撞,机警的小鹿,她总算前进了。"

赵临豪的餐厅,正式开业。大厨tom忙着和苏苏热火朝天的聊天,竟然忘记了订购主菜里的松茸,但菜单和宣传都弄好了。只能劳驾桑高戎他这位资深松茸猎人跑一趟,正巧五一假期,好不容易他俩才有点进步,当然要趁热打铁,宁嘉兰这个美食编辑,怎么能拒绝去原始森林采松茸的诱惑,当然要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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