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伤

阳光永远是透着窗帘晃进来,在清晨的同一时间照白房间倚床柜上的石竹,同时照亮白夏的左侧脸,吴妈也是这个时间叫醒白夏,开始一天的生活。   

“小姐,起床了。”

屋内似乎没有动静,此时的白夏睡的正香,因为吴妈的敲门声稍稍挪了挪身子,继续睡下了。吴妈见屋里没有动静,又敲了敲门,随即喊道 “小姐……老爷回来了,楼下等呢” 。

白夏忽的起身,顿时清醒了不少,蓬松的头发垂在胸前,略微松散,慵懒的继续闭着眼睛,心想着白邦石昨天出差湖州,为了他心心念念的镁光机项目,怎么可能现在回来,吴妈倒是从来没有骗过自己,她起身没有穿鞋便跑出房门。 

站在二楼的楼梯旁,白夏探出脑袋往外探了探,父亲此刻正坐在一楼大厅看着报纸,报纸遮住了父亲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白夏蹑手蹑脚的走下去,缓步走下那螺旋状的楼梯,冰凉的大理石触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鞋子,但也顾不上那么多。

白家后院种了一片玫瑰,颜色不艳,是淡淡的粉,微甜的香气,初秋时最美,像从地底下自然生长出来,无人骄育,就是傲气芬芳。只是另一侧荒芜半亩,像是曾经养过竹,现却了无生气,杳无声息。有些凄,有些美,不协稍很自然。  

暖黄色的阳光透过屋顶的透明磨砂玻璃照到大厅。照在一份西池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上。白夏的眼睛定了定。“你改了?如果我不去呢。”白父没有任何回应。 

“我为什么一定要上西池,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居然放下你的商事,就为了替我换个大学?”白夏继续逼问。

白父抖了抖手中的报纸,放在茶几上。“这次听我的,”随即便起身准备去餐厅。 

白夏冲到他面前还是不死心。 

白父顿了顿,定定的看着白夏,这个百般宠爱自己的父亲此时的眼神中有着白夏从未见过的坚定。此刻的她才意识到,去西池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了。   

突然间,寂静笼罩了整个白公馆,这是白家少有的安静,静的有些让人心慌。“老爷,小姐,吃早饭了。”吴妈的这句话似乎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白夏也识趣的回转身,身着的白色齐踝睡衣无力的闪过,而在这转身的一瞬,白父瞥见了光着脚的白夏,皱了皱眉。“吴妈,帮小姐把鞋子拿来。”   

餐桌上依然安静,只有阳光依旧灿烂,前院的花香也正浓。白夏颓丧的拉开餐桌的椅子,木然的坐定。   

“下个月你成人礼,我要把你正式介绍给商界的朋友,毕业后来接我的位置”。白夏没有回应,似乎有冷风吹进领口,心口微微的疼,气不顺,面无色。这张毫无生气的面容,深深的刺痛了白邦石的心,是不是自己太过武断伤害了她。他本想给她世间无尽的美好。可她怎么就不理解,这般的不悦。

“夏儿,其他的事都依你可好。” 抬眼间碰上父亲期许的目光,这话语中有那么多的温柔,那么多的爱,白夏终于舒了口气。    白夏的十八岁如阳光一样如期而至,欢迎着每一位这个城市最最富有的人。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白院大门前,走下一位少女,一袭V领白色过膝长裙点缀几朵米白色雏菊,衬的少女的身材纤长妩媚,脖子上一挂铂金项链,微黄的灯光下熠熠闪光,微卷的长发侧边内扣,配上简单的装饰显得格外精神,少女朱唇轻启,抬眼望了望,侧脸笼上一层微光,这如雕塑般精致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众人艳羡的注视着她,她似乎看惯了这受人瞩目的围观,没有丝毫的感触,骄傲的回过身,挽过从车上刚刚下来的田父,田父拍了拍少女的手,咧嘴笑了笑,微胖的身体前倾,缓步走进人群。这是多么让她骄傲的女儿,他相信这座城,女儿田诗妍无人能比,这或许是他半生的骄傲吧。    白公馆院内两旁布满了彩色的小夜灯,院落中间偌大的喷泉醒目威武,像个永不换岗的哨兵,监视着每一位进入视线的人。吴妈和佣人们各自忙碌着,院落里满是穿梭的人群,田家父母穿行于人流中,径直步入门厅。门厅前一片灯火通明,摆满了无比丰盛的食物和茶品,供客人挑选。

田诗妍环顾四周,然后目标定格在大厅的一角,不自觉的松开了田父的手,信步前去,田父回神,看着离开的田诗妍,憨憨一笑。     “你怎么不晚不迟,偏偏这个时候感冒发烧,外面好多人等着见你呢!”吴糖一边催促着,一边递着汤药。“糖糖,你能不能……”白夏咳了两声,只觉脸颊发烫,嗓音也都变了。“小姐,今天白叔叔在,你可别让我冒充你,我可不敢。”吴糖怯怯的说。“我知道,今天不行,我是想让你,帮我找个面具,我想蒙住脸,不想见人。”“这样不好吧,白叔叔可是早就放了话的,说是介绍你给大家认识……。”“反正我不想见任何人,父亲答应我的,我顶多带个面具下去绕一圈就睡觉。”吴妈在旁干着急,不知如何劝慰。 

白夏从小就这样简单的搅局,并不让她喜,但能喘气。踩着舒缓的音乐,白夏穿着一件淡蓝色过膝连衣裙配一双平底白单鞋,脸上带着印有骷髅的面具,整一个万圣节打扮,扶着阶梯缓步下楼,头重的似乎支撑不住身体“该死,没想到这次感冒这么难受,这罪可别白受了才好”。众人虽知白总有个女儿,但不曾见过,白夏这般蒙面出场,也是卯足了兴趣。白邦石的脸色已是不好看,吴妈凑到耳朵边嘀咕了句。“小女今日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请大家见谅。”白父心疼的望着女儿,想到昨天晚上在车里看见酷像白夏的女孩在暴雨中开心奔跑,心中便推算一二。

“等会去房里休息吧”虽知道她是故意演了这出,白父确还是不忍。 

满屋的宾客,白父只得自己应付,白夏实在毫无力气,手背后椅靠在大厅的桌上。     “未婚妻这是唱的哪出,早知道是化妆晚会,我也来套衣服配合你。可惜了,我这一身帅气的西装”身后一阵戏虐的话语声。

白夏缓缓转身,见一男子手插在西装的裤兜里,本是整洁的西服却没有系领带,白衬衫咧开两颗扣子,显得有些松散,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显得邪魅而妖娆,白夏不得不承认这是张俊美的脸,一时竟想不出如何描述。     “我们见过?”伴着满满的低沉鼻音,白夏松开了撑扶桌子的手,费力的直起身子。

“不曾见过,这可是我母亲大人跟我说的。”卓然仍是一脸的坏笑。

“卓然哥哥,你怎么会有未婚妻呢”田诗妍愤愤的看着白夏,眼里像要冒出火来。

“不知可否请未婚妻跳支舞。卓然绅士的弯下腰,伸出手。白夏没有受邀的心情。

身体本就燥热,这一番挑衅,更是火上浇油般,让白夏越发难受,即是挑衅,那就不能跌了身份。这种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白夏可不怕。

“我很少时候这么正式的邀请女生跳舞,你是不是怕跳不如我。”“我会不如你”白夏睁大眼睛,无比鄙视的盯着卓然。“那走一圈?”乐声起,卓然猛的逼退她几步,白夏飞快的旋转起来,蓝色的连衣裙随身起舞,青丝轻垂,淡蓝色的蝴蝶结绑带在空中飘转,定格的点恰到好处的仙幻。周遭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白邦石看着舞池里的白夏,这个瞬间恍如隔世,过去的影子如烟火般闪现脑际,一时间时光凝滞,泪要涌出...... 

探戈的复古与现代像火焰也像闪电,每个动作稍纵即逝的流光溢彩。两人时而靠近,拉近时又迅速扯断,收放自如间白夏嗅到卓然身上浅浅的香气,那是一种温暖的木质香水的味道!”卓然伏在白夏耳边轻声说。白夏推开卓然,傲然离去时撞倒了侧面的红酒,酒渍溅到了胡一洲棕色西装裤上。

“对不起,我不小心……”“没事,我去下洗手间,抬头注意到白夏脖子上挂着一串四叶草形状项链,每片叶子都是不同颜色的宝石,很是精致。”胡一洲似曾相识这个物件,不,他一定见过。卓然一直站在舞池注视着白夏离开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弯的更深了,得意忘形时踩脏了白夏转身掉下的骷髅面具。可惜掉的太晚,至此也没能见得白夏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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