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死是福

每个人都有死的时候,这个命题不可改变的话,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未尝不是件好事。很久以前看过一部电影《摇滚吉他梦》,女主角Mel不像偶像剧的主角那么漂亮,也没有灰姑娘遇到白马王子般的幸运,相反,她是噩运连连——离婚、被公司辞退、得了癌症——喉癌,已经扩散,先是会发声困难,最后呼吸也会变得越来越困难,医生的保守估计,生命还剩2个月左右。

      Mel开始改变,她离开原来住的房子,什么都没带,只随身带了银行卡,短期租了一个很大的空房,把自己穿的衣服都扔掉,我想她是想要像个婴儿一样在这里新生,她用电话订购信用卡支付的方式,购置物品布置自己的新家,再不用计较钱,什么都买最好的。在这里,她认识了送包裹的搬运工,认识了送外卖的女店员,某一种情绪让他们走到了一起。在这里,她每天都会梦到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小时候很喜爱一把红色的吉他,但家里困窘,父母几乎每天都为生计争吵,一次次地拒绝她要买吉他的要求,她每天只能在经过吉他店的橱窗时,用热切的目光盯着那把心爱的红色吉他。在又一次经过吉他店的橱窗时,刚好老板摆好吉他后进入里屋,她便冲进去,抱起吉他就跑。结果不出意外,老板追上了她,咒骂和巴掌应该是少不了的,她的吉他梦就这样碎了。现在,他不必顾虑时间、金钱,他买了一把和当年一样的红色吉他,一整套音响设备,足不出户,除了搬运工与外卖女店员来,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对着视频学吉他。

      像以前生活的缩写,搬运工的妻子怀孕了他离开了她,外卖女店员要结婚也离开了她,生活就是这样,什么都会离开。不由想起张亚东的一段话(原话不记得了):他说他的朋友对他说过,人应该要有至爱,但对象不能是活物,爱人可能会变心,宠物可能会死,只有钟情于绝对不会离开你的东西才能长久,他选择音乐做他的至爱。

      2 个月过去了,原来以为的死亡没有如期而至,Mel再次到医院检查,像你想的一样,她的肿瘤消失了,医生说可能生活方式的彻底改变导致了这一结果,几率是千万分之一。这时,你或许会想起赵本山的搞笑台词:“人活着,钱没了”。是的,Mel破产了,她被赶出租住的房子,低价卖掉所有家具,只留下那把红色的电吉他,过上流浪的生活。“这就是生活”,她说。从一无所有到得到再到一无所有,这是人生,幸运的是,她找到了当初跌落的梦。在看到两个流浪音乐人在公园里卖唱后,她也走上了同样的路,最后被一个乐队看中,她被邀请加入乐队,电影的结束就是他们乐队表演的结束。

      故事的过程,是一种生活态度,而不是结果。我们都是凡人,我们会被生存和一些情感的东西羁绊着,无法按自己的意愿而生活,这是我们的无奈,有勇气的人会打破桎梏,百折不回地追求自己的理想;有些人知道自己想要的和自己需要做的,但理想和现实无法重叠,又没有勇气冲破障碍,逐渐被生活琐碎消磨了斗志而徒留遗憾;还有些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和自己在做什么,让日子糊涂地过去。这就是态度。

      不得不提一下,中国治疗癌症的方法通常是将真实的情况告知病人家属,而对病人却只说是小病,这样,在家人的痛苦和担心,病人不知情而怀着会康复的希望中等待死亡到来,还美其名曰“人道”,给人以希望直到生命的终结。在我看来,这是多么的残忍!这种方法给人的是康复的希望而不是生活的希望,是欺骗!病人知道自己的大限,或许会更超脱地生活,去做一些平时忙于生计而没有做但心中想做的事,这样可以减少人生中的遗憾,病人的这个机会被剥夺了。

      在现实的羁绊中,人通常都有很多顾虑,可是当你知道自己的大限的时候,功名利禄地位名誉,这些再不是你所追求的了吧?放下所有羁绊,超然物外,真正以出世的心态看看这个世界,这不是自由吗?这最后的机会,为什么不给人家?还有那些混日子的人,如果生命只剩下两个月,你还会认为混沌而不知所忧是福吗?这种人,是自己的心灵安慰医生,在自己没有“病”的谎言中把自己骗到生命的终结。我们每个人都有“癌症”,只是死亡的时间不同罢了,而有些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有些人却不知道。如果生命的终点都有确定的期限的话,我愿意做那个知道具体期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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