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界有个声音,说赏石冲出国内,冲向世界。
可知一腔热血的背后,殷殷切切,燕燕莺莺,是多么渴望得到国际友人的认可。
在这个问题上,我倒是闲庭方步。
我在暗问:需要么?这明明是咱自家的鸿蒙初辟,咱自家的瓜田李下,咱自家的风花雪月,需要别个接纳和拥兑么?
老实说,他爱认不认,他爱赏不赏,属于咱自家的民族文化自信及其独特的审美艺术就在这里。我还怕他们抄袭呢,以至于这个高贵的血统被滥觞复制,又嫁接成他们家的发端。
独有,不好么?独乐乐,不好么?如同书法,如同诗经。你abcd的叽里呱啦,怎知俺日出东南隅的抑扬顿挫?
石界里还有一个声音,说赏石事业,无论行业,无论构成行业里的人,如同英雄暮年,担心步日本萧条萎缩的后尘。
而我个人反而觉得正是赏石事业觉醒的崛起,也是买石头的最好时机它来了,因为审美她渐渐地开始凸显她的威力,继而开始重新夺回她本该拥有的地位和领地,而石头的价格,也开始回归她的理性。
我们这代人,还有将要进来的人们,其实是处在玩石头最好最好的时代,因为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我们是真正直面接触到产地第一手第二手资源的人,同时我们又是注定承前启后的这一代人。
如果石头可以说成战场的话,环顾国内外,我们的优势其实是,可谓踩在成堆的倒下去的先驱们的躯体上,还有站在依然在前沿挥舞旗帜的前辈们的肩膀上,才有了当下综合的基础,以及今后进取的方向。没有他们以身试石身经百战的经验和阅历,哪有我们避免犯错、节省成本的现成审美之路?
审美的强悍,到底在哪里呢?只要你有无可比拟的天分和灵气,只要你站在以石头为前提的高度和视野去总结前人与今人所走的路,只要你以古今中外的文学美学哲学为肥沃的土壤,哪怕你无钱无权无势,哪怕你只是吊着小命的四面楚歌,哪怕你左冲右突一地鸡毛,哪怕你最终孤家寡人向隅而泣,哪怕你遭受独夫民贼般的反对和围剿,你的理念你的纯粹,你的坚不可摧的热爱,哪怕不在你的有生之年得到响应,你的精神与文脉,照样可以自成一个部落,一个王国,甚至一个民族。
而且只要我们的认知和才艺能够配得上跟石头的对话和交流,石头一定能够为我们所用,成为时代的艺术品,不信你去问古人,问今人一一一问诗人,问学者,问书画家,问美学家,问音乐家,问建筑家,问艺术家,问哲学家,问每一个对大地怀有深情的人,问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他们的基因里,从出生到成长,再到年老,对石头羡慕着呢,敬畏着呢,供奉着呢。
我为什么那么坚信审美主宰的时代她一定会到来?我为什么会坚信石头一定会成为时代的艺术品?吹尽狂沙始到金。因为我们石界,我们的石界,我们的当中,有那么一群人的存在,尽管暂时似乎为数不多,我相信,凭着审美的良知,星星之火,一定能够燎原,因为他们对石头的尊重和认知已经到了。
而且我还坚信,石界之外还有一个石界的存在。他们不太关注我们,他们自成体系,他们有他们的高傲和自信,他们冷冷地打量着我们,甚至有时还藐视些我们,跟我们楚河汉界,他们在等待我们有朝一日自主的反省或者觉醒么?
那是一个怎样的石界呢?我是有幸接触到了。
这就不得不令我重申,我很多次说过,我们要学会捕捉,学会拿来主义,学会站在前辈的肩上,学会像章鱼一样地吸取,吸取好的,放弃不好的。而好与不好,完全取决于,我们对美,对古今中外传统文化精髓的态度,以及掌握的多少。
天津的熬斋老师说:今后的石派就是创作派。
是啊,真正围绕石头的艺术追求,我们到底做了多少实践呢?
苏州的克颇为自得地说:赏石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呢。
我们姑且试着问每一个石友,这么多年来,你赏石的认知和才艺是倒退呢,还是原地驻足呢,还是日有所进呢?
相信每个石友都在超越自己的过去,无论是自知自觉也好,还是不知不觉也罢,一个行业,一个业界里的成员都在潜移默化地相互影响着进步着的行业,眼见着万涓成水,眼见着汇流成河,还有什么理由不能说赏石的事业势必日新月异呢?
苏州的克还说,这回语重心长了:石头还是那个石头。我们别有用心也好,我们自作多情也罢!与石共舞才是一件快乐的事!
什么叫与石共舞?就是人类需要明智,不要矫情,不要与自然对立,不要委屈石头,也不要误解石头,更不要伤害石头。我们与自然天人合一,我们在石头中收获自然赐予的快乐和滋润,我们与石头共同谱写这个时代的声音。
我非常相信是克自己一直因为秉承初心,而在随着石头返老还童。
他说:石头的事情已经古老到返老还童的时候。我相信,当它长出新牙的时候,一定会有大大的惊喜!
石头在返老还童,那是发展到当下拐角的石界在自主地痛定思痛。
大浪淘沙,历史终究不会记取任何投机取巧的思想和行为。
记得上海海上石语主编宦振宏老师曾经向我约稿,命题作文,说今后赏石的希望在哪里。
今天我终于可以给出答案。
赏石,纯属心爱,它需要希望么?
就譬如说,你会看着心爱的沉沦么?况且,你有见过心爱的沉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