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梅花开

朴树一点点的落光了它的叶子,每一片的飘落都有着告别的姿势。

今年最后一次月圆夜,仰望清光一轮,不由低下头,眼有酸涩。

这是街头黄葛树飘零的季节。

又逢梅花开,那是送旧迎新的序曲。草木万象,昭示着年近尾声。而我的内心,充满焦虑。

原也期望看梅,但没有往年那么热切。想起去年骑行石人嶂看梅花,未遇盛开。梅开时节大抵与生日同期,今年安排去了阳朔,错过了也不觉可惜,可心上还是挂记,看了才能放下。

若将时光倒回或前进若干年来看,打工、上班,与做奴才也没啥区别。以致看梅花的时间也没有,终是来迟了。

桃梅园的梅花已过盛花期。半开的,也开得不够精神。总体开得不好。花开果是有旺年淡年之分吧。美好的印象,往往在于第一次。惊鸿一瞥,大抵如此。

我眼中的梅花,最好开在晴寒的清晨,而且,下过一阵微雨,花瓣上还带有点滴白珠,似梨蕊的清泪。我的感受中,越是寒冷,梅花越有一股子清香。

要么含苞待放,要么一树一树怒开。或是大片大片的梅树,清香飘逸,粉白如雪,误入“香雪海”是也。我不由想到“超山的梅花”,虽访过一次,却是七月,那大片的梅树花海,也只有从郁达夫的文字中来想象。

所以,我觉得赏梅,确是一桩雅事。雅事,必属雅人。粗拙莽夫,品赏不出梅的风骨。我不够雅,又不甘与粗拙莽夫为伍,活得确实尴尬而痛苦。

也所以,赏梅不宜人多,闹哄哄叽喳喳,必破了气韵。桃梅园的好处,是大众之地,坏处也正在这里。那么,请去人迹罕至之地寻梅吧。去那遥远的地方,不被众人所知,或知道也被路途崎岖而吓退。


世间的事,总难圆满。于我来讲,是现实与理想的距离。理想总是美好的,因为存于想象的天地。这也是我没有理想的证明,因为理想不只是想象,而应化作目标、追求的对象。可笑我空怀想象,不然,何以沦为如今模样。

一年一年过去,捻手想来,想哭,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为赋新词强说愁”,除写点文字外,还有什么用处!又只恨,没有三毛张爱玲的大才,没有林清玄郁达夫的才气,更没有汪曾祺朱自清的灵气。唯仰之弥高。我几曾想,随随便便写一篇文字,都如陈酿美酒,让人读来如饮甘醇。梦,很美。

我不愿做俗人,在云端也满足。其实,我何尝不是俗人一个。我进寺庙少拜菩萨,更少有烧香,但见着文昌帝君,常立足合什,心里默默祈祷:请赐我文气才情吧!所以我从不会去笑恭敬磕头的虔徒。


一年又一年的沉沦,如今,我真的是没有了宏志大愿,甘于平凡了。此时说这话,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遗憾的是,眼泪不值钱,连自己都笑懦弱。

现在的我,只求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无痛无恙。牙不痛的日子,就是幸福的日子。看那窗外的阳光,远山蓝天,我就很开心,感到美好而满足。

对自己好一点吧!这似乎有一种懈怠。但请记住:对自己好一点,不是放任。要一贯的不失对自己的要求和品味。

其他的,尽力而为吧。说这话有点心虚啊,我对尽力心有怀疑。如果真的尽力了,我还是今天的我吗?

换一种说法,尽量去做自己感兴趣的、喜欢做的事!远离一切让自己不开心、令我鄙视的人事。

我虽不优秀,但在这个浑浑汤汤的世间,且算是一个心灵干净、正派的人。这一点,作为人来说,于心无愧,我也就高过了很多卑劣之徒。

这样说很幼稚吧。不然,李敖说那些做高官的人大多是坏人的话,我怎么又认同哩。因为,好人路难行,很难上去。不是说自己有多大才能而屈没,而是说有好人的一份心。


又要过年了。红红的春联又摆上了街头。我似乎觉得,那是老调重弹,不过如此,可是,“我有真正的感受到过年的滋味吗?”除了小时候,因为成年人的年是不同的。我仍是活在自己的认知和世界里罢了。

回家,回家。也总有那么一些人,不能回去,滞留在异乡的城市,空荡而寂寞。我也想回去,可是,失去了过去过年等等的实体,也就没有了回去的空间。那贮存在少儿时的年呀,只觉恍如隔世。


拍于桃梅园(2025.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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