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分开始的早课
两点便有人在普济寺门前排队
夜中微雨 于冷风中瑟缩等待着的
有男有女 有老有少
有拖家带口 有孤身一人
有初次来朝 有拜会多年
我曾见着年约九旬老太
目光清纯 且坚定
由七旬白发儿搀着 由不惑孙女扶着
脚步很慢 却很坚定
膝盖僵硬到无法屈跪的靠在
儿子搭就的双层蒲团之上
眼睛清澈如用小女孩
于人间她是看过山水
遍看日月的长者
于佛前她依旧是当年那个尚未长大的小女孩
法大鼓阵阵响
击鼓大师傅左手起
右手落 影子印在鼓面
恍惚照出一抹明亮
于这凌晨三点的夜里
彼时的我心无端地安静下来
抖落沉瞌 神清气爽
微动的凉风自窗外门外拥进这大殿之中
于木鱼的敲击中 于清香萦绕中
摇曳着载满经文的经纶
早课的和尚小师父们或着急入自己的位
或有条不紊地向天地佛见完礼才缓缓归位
或匆匆入错位 然后梦醒般缓缓扬着僧衣归己位的
或百无聊赖用手指头带节奏韵律地挠痒的小沙尼
或一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拨弄起长念珠
神情各异 体态不一
却在起 拜之间无分毫的差池
眼前突然浮现了十八罗汉各自有趣却又庄严十分的造型
佛法无形 它可能在凡人的一举一动间
佛法无边 却可能只是也曾短暂的藏于这几寸经文间
五湖四海的信众
岁岁年年 日日总有八方来朝
带着各自的愿景 于佛前匍匐
佛前众生相 众生平等
同登彼岸 彼岸同觉
人前三六九等 在佛前却只有一等
都是褪去锦衣玉履 粗布马褂的肉体凡胎
年高如鶴发鬓如霜 幼如在襁褓中的娃娃
都一样是褪去机心的虔诚赤子
与其说朝圣 不如说是在朝拜过程中的自我寻找
有佛缘者 在祈求的过程中了悟
豁然开朗中寻得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
佛度有缘人 自伞自度 自性自度
佛缘尚浅者 则将自己的整个人生倾覆于佛的信仰里
有自己的意念去交换 寻求获得 却总也欲求不满
佛前三炷香 僧法佛
佛前三杯水 僧法佛
一生二
二生三
三生万物是为道法
少则不恭 过尤不及
心中有佛 一点心香便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