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里,有着一对任性父母的静大小姐,在日常堕落之外,有着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
“静大小姐又在间歇性混吃等死啦!”
“什么?静大小姐没出门吗?”
一旁的小丫鬟和总管家的小儿子叽叽喳喳,又在讨论着今日份的静大小姐。
“叮叮叮叮~”昨晚设好的闹钟在此时响起。桌上正忙着写书信的小女子轻呼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将闹钟关掉,估计再不回开了。抻着懒腰,伴着阳光透过五彩斑驳的玻璃洒落在少女柔软稚嫩的头顶,一声声京腔正开嗓飘落小院中。
掰开书桌上的一根香蕉,慢慢吃着,显然静大小姐又将书信置于一旁,又在想别的了。边吃着边将视线扫向背后的书柜,书不多几乎都看了,除了新近买的几本。回想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与自己看过的书受过的教育都搭不上边,不禁苦笑这是何苦呢。窗外的小姑娘们早已开始忙活着收拾打扫,今年的燕子似乎来得早了点,又会飞入何人家?
书信还是要写的,转回身去又开始忙活起来了,今日的静大小姐预感会过充实的一天。
“爹,娘,你们还没起床啊,女儿想吃早饭了。”忙完书信已经快到十点,挨不住饿的柳静安向着柳家三公子房间喊着,喊完几声听到了爹娘的回应,便自己搬了小板凳去葡萄架下坐着,盯着院子里的飘来飘去的小白蛾,一边感叹自己摊上了一对爱睡懒觉的爹娘。时不时门外也传来年轻货郎叫卖糖糕的吆喝,小孩不爱吃饭后面跟着的老婆婆只得央着哄着。
“柳静安!”这一幅安谧祥和的画面被一声尖锐打破。
静安想着昨日小酒馆里的坎儿怕是过不去了,只得回头笑着对身后那中年女人道,“大伯母,好巧,你也没吃早饭呐。”中年女人撇撇嘴向着门外走去,当静安以为躲过一劫时,只见大伯母叫住门外的货郎,买了块糕点径直递给了静安,“就知道你们院还没吃早饭,快吃吧不然胃又得疼了。”静安捧着块糖糕,肚子不时传来卜卜的声响煞是羞涩,惯是早上吃了根香蕉的缘故。
大伯母找了靠旁的一块石凳坐下,正准备唠嗑这时母亲来了,“安安,昨天你们学堂什么时候下的学?这街坊邻里都在呢就没看到你。”母亲比大伯母年轻七八岁,留着时新洋气的烫发,红唇一张一合吐出呢喃软语。见状静安下意识想逃,无奈娘亲一个眼神又给留在了原地。“娘亲,大伯母给我买了糖糕,好甜。”静安挪着小板凳挪到大伯母旁边,蹭蹭大伯母希望今日还能活着回到潇雨轩。
“正巧遇着下学,安安陪着我去了趟典当铺”,大伯母笑着站起来,摸了摸静安蔫黄的发顶,便回过头对着年轻的妯娌说,“快回去吃饭吧,就数你们家还没吃了,我去找婆婆聊会天。”说完便挥挥手走出了小院。
近来北平城里不是很平静,南边花鼓戏班头进京,城内各大戏班也紧锣旗鼓地排练起来。四合院外偶尔传来的京腔也常常勾得柳三公子一家外出听戏,这天正准备出门的一家子,碰着一个警察找上门来,一身军装洗得发白也让人一眼看见帽檐上的青天白日徽。他急喘喘地问着,“你们这儿有进来贼人吗?”还不待静安爹娘回答,他往院内匆匆望了一眼便走了。
静安细声嘱咐看门的小厮,勿让贼人进了院内,便随爹娘出去听戏了。
此时院内,一个身影躲在角落。见院内没了声影,他偷偷潜进较近的一处屋子,径直寻了衣柜藏了进去。女子衣裳繁复衣柜狭小,他只好又出来打量这屋子哪里还能藏得了。只见书桌上砚台未干显示出主人刚刚停笔,挂在墙上的字画也是大家之作。几番追捕早已让他精疲力尽,消了打探的心思寻了门后沉沉睡去。
等到静安回家已是黄昏,院内藤蔓洒下一段段竹节,不由得感慨岁月静好。
一声声大小姐又将她扯回小院,不由得抚眉。
“院内何事?”
“大小姐,您的潇雨轩开不了门,像是从里面锁了一般”,一个头上还扎着两个团子的丫头,边说着还不解地歪歪头。
静安有些不解,莫非真的进了贼人?唤了那个小丫头跟着,拿起撑窗的木棍,正准备推门。
“安安,你在干嘛?”
娘亲也没再听戏,跟着回来了,见静安像做贼一样进自己房间,不由得笑道,“白天院内没进贼人,你这样倒像极了做贼心虚。”
静安推了推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小丫头,“丫头,还不快去睡觉。”
见小丫头还犹豫使了个眼色,“还有你的烧火棍。”
使走了小丫头静安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看娘亲一脸疑惑的样子,心下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蹭了蹭娘亲,“娘亲,我们去你房间说吧,那天大伯母和我去典当铺的事情。”
等再回到潇雨轩已是月上柳梢头,累得头疼不像娘还有爹帮着揉揉头。静安慢悠悠地走进门去,全然忘了还有贼人,小手推开门便被抱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心下一惊匆忙后退却被怀抱紧紧抱住,耳边男声细声道,“静安,好久不见。”
“和他相遇,我的心怦然一跳。”静安多年以后回忆道,眼角不觉已泪两行。
“你怎么在这儿,”静安红了脸庞,“还是在我的房间,难道你就是那个贼人?”
男子脸上顿了顿对静安说,“安安,何时见过我这样倜傥的贼人?”
拍了拍环着自己的手臂,静安蹙了眉头拉着男子在书桌坐下,“你怎么回来了,按计划应该是三天后。”
此时的北平风平浪静,阳光美好,上苍似永不厌烦地照拂着这座久经疮痍的古都。静大小姐是个特例,在一切按部就班的大家闺秀养成中,总是想着歪出窗外瞧一瞧平凡人们。和肖宇轩的相遇,也是在一个平凡的日子。
六岁的静安是个调皮孩子。
“你是谁呀,小不点也来米铺玩?”个头不高,留着寸头的米铺小伙计探出头来,打量着眼前这个穿戴整齐,头上坠着两只小蝴蝶的漂亮小童。
小静安眨了眨眼睛,希冀小伙计不要这么快暴露自己。“静安,又给你跑没影了”,身后传来一句浑厚腔圆的话语,静安抚了抚眉头歇了逃跑的心思。
也让小伙计立马端正问候:“大公子,您来了。”
柳大公子走上前去,将静安轻举放在肩上,没再管铺内琐事径直出了门。
“安安今日想去哪里玩?大伯陪你去。”
静安噘了噘嘴,抓稳了柳大公子的头,小蝴蝶摇摇晃晃似在想着什么,又连忙摆摆头。最后似下定了决心,将小手放在大伯托着自己的手上。“大伯,我想去上次您带我去的冬馨斋买糕点,爹爹今日给了我不少零花钱呢”,说完还不忘抖抖自己的小钱袋。
瞧着柳静安这一幅臭屁的样子,柳大公子也是无奈,握紧了静安软绵绵的小手向前走去。
静安望着人潮涌动的北平眉间紧锁,一应的青布长衫,少有几个戴着西洋眼镜的少年。时不时仰望天空,太阳还是刺眼,一缕缕阳光晒在乌黑的发顶让人昏昏欲睡。
“卖报了,卖报了,十文一份。”
待卖报的少年走近,柳大公子单手拍了拍肩上迷迷糊糊的小静安,“安安,十文钱。”还不待大伯解释,静安就着小钱袋掏出一把,没细数就想要递给大伯。
余光瞥见大伯身前的少年,眼眶上方留着一块斑驳的疤痕,身高窜的厉害愈发显得他身子单薄。趴在大伯背上,静安眼神有些瑟瑟随即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