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今日三岁,大名×××,属猴,小名不少,都是我随性而起,然后再把它叫开去的。
他出生头一年,性子极为安静,吃了睡、睡了吃,我就叫他为luǒluǒ(本地方言,就是“猪猪”的意思)。有一段时间流行<学猫叫>,在听的时候我们顺便把鸡鸭狗都叫了个遍,他总是冷不防地扑过来咬你一口,所以我们又叫他“狗狗”。现在我们都郑重其事地称呼他的大名,除了偶尔他像牛皮糖似的跑来撒欢,我叫他为“阿宝”(有一本<妈妈买绿豆>的绘本,第一句就是“阿宝喜欢和妈妈去买菜”,他很喜欢)。当然,用文字记录的时候,我总用“某宝”二字代替,大有一种这孩子是淘来的感觉。
按照“穷养儿子、富养闺女”的规矩,对于某宝,我是很粗糙的,所谓“精致”一词我很少践行,他的衣食住行、吃喝玩乐都是我成批成批淘回来的。譬如说衣服,我一贯的做法是找到一家看得过去的店,一次性三五几套下单,然后一个季度的穿衣就解决了。他爱上读绘本之后亦是如此,我把平日积累的书一次性十几本甚至几十本地淘回来,然后先读个大半年再说。所以家里的情况是,每隔一段时间,总有几天的快递额外多,慢慢地,每逢电话铃声响起,某宝都会来一句,“是我的快递吧?”(某宝很喜欢用“吧”这个语气词)再譬如理发这事,迄今为止某宝还没进过理发店,他的头发都是我剃的,而我只会一招,简单粗暴的“光头”最省事了。只有偶尔我想尝试换新的时候,才会给他在前额那里留一撮头发,当然若是在修整边缘的时候手抖了,某宝最终还是“卤蛋”一枚。
鉴于这种氛围,家里也没怎么给他过生日。有一段时间朋友圈特别流行什么“生活要有仪式感”之类的心灵鸡汤,我突然觉得有点内疚,反复思量着,“咱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这一年里他开始接触手机等电子设备,启蒙之作<小猪佩奇>尤为喜爱,从吃饭的碗碟、水杯、衣服到绘本、玩具等,我们用实际行动完美地诠释了“配齐”二字。附近有家蛋糕店里摆了一个佩奇一家的模型,每次从那经过,他都要停下来往橱窗里望一会,好吧,这就是今日蛋糕的由来。
可能是我对他太粗糙了,以至于他的身上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甚至可以说是老气横秋的。比如他很喜欢在走路时把手交叉放在后面,然后跟个小老头似的踱步,后来他记住了亲朋好友开的玩笑,每逢这时他都会提前打招呼,“领导干部来了”之类。又比如,当我驾车行驶在农村的单行路上时,他在后座会反复念叨,“妈妈,你开车专心点咯,莫打坑坑里去了”。
这一年里,他在语言、思想、言行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成长,虽然闹了不少笑话,但也添了不少乐趣,正所谓“生活因他而精彩”。
对于人称代词他一直绕不过弯来,提到我时他总说“你妈妈”之类,运用到其他亲人亦是如此,除了啼笑皆非之外,我们只能一遍遍地帮他矫正,毕竟道理、解释是说不通的。可每每下次,他照犯不误。
对于颜色的学习,他也总记不住,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色盲之类,他总把绿色说成红色,把蓝色说成黄色等等,正确的概率很少。和人聊起这个话题,得知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有这个情况我才释然,后来面对他说错全部颜色时,我也只是当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有时实在忍不住了,我也会抓狂地吐槽几遍,“你眼瞎呀!”
有段时间我在备赛,他一定要黏在我身边,于是我俩就单曲循环<知否 知否>,整整个多月啊,不晓得邻里上下有没有意见,反正最后就是两岁半的他能够稀稀拉拉地把这首歌唱完整,而且有时我俩一起哼唱的时候,最后他还会来一句,“唱的蛮好”。(我自己听歌向来是旋律第一,歌词啥的感觉都像周杰伦式的,经常要单独把歌词调出来才知道)
假期带他看了不少电影,有天翻手机刷到观影时录制的一个片段,是<千与千寻>里小千去找锅炉爷爷时下楼梯,当看到小千一脚踩空、狂奔而下时,我发现他的眼眶红了。问他原因,他也没有表述清楚,但我猜测那个意思就是他觉得小千摔伤了,他为小千难过。这份小插曲让我有不少触动,原来这么个小不点也开始了“情感共鸣”。
最近,他学会了夸张。有时不小心碰撞到哪里,从我的角度看是一丁点问题也没有的,但他的脸部严重扭曲变形,然后主动靠到我身边来,直呼“好痛啊”!我若是不搭理他,他会一直哭号下去(不带一滴眼泪的那种)。待我给他吹一吹或者漫不经心地揉一揉,就啥事也没有,又玩自己的去了。又有当我们在车上时,看到他喜欢的挖掘机、铲土车或者洒水车(就是“嘟嘟系列”里的那些),他会“哇哇哇”个不停地大叫,“哇!是挖掘机,挖掘机!……”我把这些全部归到一类——戏真多!
这段时间,某宝使用“讨厌”一词的频率尤其高。之前有次我吃了他的一块麻辣,他就直接一句“妈妈,你怎么那么讨厌”!现在他干脆删繁取精,稍不如意就给你个不开心的表情,再带一句“讨厌!你讨厌!”于是我和熟识的朋友顺带聊到<撒娇女人最好命>这部电影上,额,满身的鸡皮疙瘩,每每对着这张傲娇脸,我真想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高考晚上,我带他去买鞋。出店时店家送了一个气球,然后他就拿着气球边玩边往前走去,我在后面跟着。待他不再沉浸在气球中,发现我不在身边时,慌了,步伐迈得大了些,后来干脆跑起来,手里的气球掉在地上也全然不顾了。我追上几步,才发现他一直追着别人的背影喊“妈妈”(可能跟我某个方面相像),我一把扯住才发现某宝已经泪流满面,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妈妈抛弃他了,唉,这次“错认”让我五味杂陈。
我是个很不靠谱的妈妈,时不时地带着某宝吃辣条、鸭脖、酸辣粉等“垃圾食品”(太后娘娘定义的)。
我是个懒惰的妈妈,出门在外坑蒙拐骗全都用上,只为让某宝自己走路(毕竟,我已经不能长时间抱着他走远了)。
我是个暴躁的妈妈,有时候我真累呀,可是某宝一股脑地把至少三十本绘本全部砸我身上,一个劲地催促我读,啊,我对他发过很多次脾气。
我是个无知的妈妈,我发现自己有限的脑容量已经快不能回答他提出的所有问题,天黑时某宝说“太阳下山了”,我就用“还有月亮和星星啊”来安慰他。若是哪一天他问起“太阳为什么会下山”或者其他什么的,我已经能够设想自己那时的囧样。
我是个矛盾的妈妈,某宝选择了我,我会给他最大的温柔,可这份命中注定让他也要承受我最差的脾气、最大的焦虑。
……
很幸运能够以“母亲”的身份记住这些惊喜和“惊吓”,“小意思”很多,只能择取若干以作纪念,愿他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