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疯
有人说,岁月让人麻木,因为见的多了,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的,都一样,所以没啥大惊小怪的了。这话也许有道理吧,看看身边很多的人,的确也在印证着这句话,遇到某些不幸的事时,他们也会同情、悲伤的感慨几句,但一扭脸,刚才所有的感慨便烟消云散,该干嘛干嘛,美其名曰:毕竟那是人家的事,跟咱有啥关系?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我该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呀。
最近几年,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容易被一些小事所感动,看不得别人受苦,就连楼下邻居家一只病猫的痛苦呻吟,都让我心疼,以至于不忍低头去看它。曾经的我绝对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很多场景都进不了我的心。我也解释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同情心泛滥么?怎么年龄越大人却越脆弱了呢?这样的敏感到底好还是不好,我也说不清,但那种没来由的心疼,却真真切切的让我痛苦着。而今天上午的故事,又让我再一次感受着这种入心的疼。
连日来的高温高热,也没能阻断我们跟随师傅学太极的节奏,每当结束了一个上午的练习后,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水淋淋的,当汗珠儿从头发上滴滴答答流下来的时候,真有种酣畅淋漓的成就感,好像今天的我又进步了一大截子,没有白忙活。但,今天的老架一路,我却是伴随着眼泪打完的。
缠丝……起势…随着师傅的节奏,我们慢慢走进了套路……
我们练拳的地方,挨近公园的中心湖区,每天都有很多家长带着宝贝们到这里玩耍、纳凉,不算大的空间,有种和谐的氛围,各忙各的,莫名的温馨感,非常惬意。然而今天,却有几个人的身影,尤其地引起了我的关注,而随着观察,最初的那个判断让我忍不住心疼,爱心又开始泛滥起来。
三个大人,那年纪应该是爷爷奶奶辈的,推着个婴儿车,车里做个天真烂漫,但又显得异常懂事安静的小宝贝,看着也就两岁的样子。透过小小的太阳帽,我感觉孩子的头光光的,因为鬓角没有一点头发,因为一段特殊的得病经历,我对这种光头非常敏感,没办法,有些刻骨铭心的经历一定会成为深入骨髓的记忆。心忽然就沉了一下。接在来的观察,让我的心越来越难受。这么热的天儿,孩子带了个小小的医用口罩。看看周边玩耍的孩子们,炎热的温度下,有哪个还能戴的住口罩,即便是防晒口罩,也早就扔了,一个个的恨不得跳到水里嬉戏去。而这个孩子却规规矩矩的将口鼻扣了个严严实实。再看几位大人,也同样戴着疫情期间的,那种像猪拱嘴的严实的口罩,而那个奶奶却没戴,这让我一下子有了侥幸心理,真希望我的胡猜乱猜不是真的,可当我看到夸在她手腕上的口罩时,我知道,我的猜测恐怕应验了……心如刀绞般的疼痛,也许……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吧?但联想依然让我泪流不止,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么爆热的天气,只有什么样的人,才会佩戴那样的口罩呀!干了一辈子医务工作的我,当然知道答案了。还好我戴着防晒口罩,泪水裹挟着汗水全被掩盖了起来。而且我站在队伍的最北边,拳友们根本没注意我这边发生了什么,暗中观察,的确如此,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一招一式里,我眼中的一切,没有入了他们的法眼。
三个大人一直不离左右的,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孩子,听到我们这边的太极音乐,孩子好奇的转过小脸,天真活泼、但又带着同龄孩子所没有的安静、懂事。我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小小的身影,心里始终在翻江倒海的,“孩子呀,你到底得了什么样的病?是不是正在经历着艰苦难熬的治疗?坚强点宝贝,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明天的你,一定是个健康的、快乐的好孩子。记住,今天的一切是你生命中最宝贵的经历,阿姨祝福你……”即便现在写出这些内容,我的眼里依然充满了泪水,我,真的很没出息吧。
就这样,强忍着,但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一个劲的往下流,不希望拳友们发现我的失态,因为,他们不会理解我的感受,何况我也不想解释什么,我更愿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慢慢调整。
我知道,总是深陷情绪的泥淖是不对的,虽然雪师说慈悲心是好现象,但最好能够跳出来,用超越的眼光看待眼前的事情,我明白,那是真心的状态,它就是解脱苦恼的开始,可惜,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窥见过那真心的真实面目,我们追求的是智慧与慈悲的双运境界,虽然路漫漫,可我对自己有信心。
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等我从思绪中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行人,已经推着孩子慢慢地离开了湖边,向方才的来路而去了。望着渐行渐远的爷孙们的身影,再回想一下刚才每个人脸上绽放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勉强,很自然,很喜悦。那么真实的笑容对我也有种莫法的安慰,我猜想,孩子最最难熬的阶段应该过去了,接下来就时间的问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孩子,今天既然让我遇到了你,就是我们最美的缘分,阿姨真心的祝福你,你一定会是最最健康!最最快乐!最最幸福的宝贝的!阿姨的祝福永远伴随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