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我25岁了,你也快24,我送你到汽车站。车站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在人群里,我只看见你的白裙子在飘,你的长发在舞。我一步一步地紧跟着你,想走在你的身边;你像逃避我似的,头也不回。
我的心颤抖着,呼唤你的名字,张着的嘴,却没有能够喊出来。我知道,你这一次回家,对我来说,就是永远的分别。你对我说,不想再在我的身上浪费你的青春。这句话,始终在刺痛着我,我却无语回复,只一遍又一遍地求佛,想要继续我们的故事。
“不能先告诉你母亲么?也许可以听听她的意见。” 我搜寻着一句又一句能留住你的话。
“明天是中秋节,我一个人回去。妈妈说同意分手,咱们就分手!”
我已经知道了结果,却还要做一些无用的事,还要抱着一些无用的希望。人总是这样,明知不可为,却偏要去索求。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那天,我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说我母亲病重。从小城到那里有几十公里的山路,天已经黑了,公共汽车也停开了,我借了一辆自行车,独自一人焦急地往家里赶。回到家时,母亲已病故,我无法面对,悲痛欲绝。忽然之间,你用手把我抱住。那时候,你只是我的普通同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到了这里,我更不知道,几十里的山路,你是如何到达。从此,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媳妇,是送我母亲最后一程的那个人。
我感谢上苍,从天上给我掉下这么好的“林妹妹”。你是一只快乐的小鸟,我尽力地呵护你,享受着你的快乐。我认识了你的母亲,你的哥哥和弟弟。你说,你父亲去世得早,全由母亲拉扯长大;你说,你弟弟高考失误,悲观失落。我安慰你,想办法来替你分忧,我们一起散步,一起工作,一起解决生活中面临的所有困难。每一天,在我的心里,都是晴天,每一天,我都呼吸着清爽的空气。我常常牵着你的手,在没有人的地方,大声地唱那首叫《牵手》的歌,唱完后,我们大声地笑,尽情地奔跑。。。。。。。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快五年了,你约我到澧水的河边,说有重要的事对我说。月色朦胧,河水呜呜。你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走。我想牵着你的手,你拒绝了。我们走了很久很久,你终于说出了你不忍说出来的话。
快乐消失得那么快,快得我想都没有来得及想。我有很多话要说,每一次开口,你就挥挥手。到现在,我也想不起来,我们当时是怎么分开,怎么回到各自的宿舍。至到第二天,你坚决地踏上了客车,找到了自己的坐位。你就坐在车窗边,望也不望我一眼。当客车向前移动,我跟着奔跑,你始终都没有回头。
那一天,我没有回家,只想一个人走走。小城歌声飘扬,卖月饼和薄切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人们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我在人群中穿过,走过一条又一条街,一个又一个小巷。我不想停下来,我相信,只要我停下来,我肯定会哭。太阳落山了,澧水河还是那么固执,哗哗地流着,黄姑山的影子缓缓浮起,远处偶尔传来轮船的气笛。天边,一轮明月冉冉地升起。
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吐着丝丝薄雾,把这个世界装扮得浪漫而富有情趣。我不停地走,不停地走,走过小城,走过村舍,走上澧水的防洪防大堤。那是一条永无尽头的路,我只想走下去,我知道,我们的故事结束了,但脚下的路却永远也不会有尽头。
许多年过去了,在小城里,我常看见你从我身边走过,心里默默地祝福你。我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自已的孩子,感受了生活的艰辛与快乐,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懂得了许多。有时候,有些事,哪怕再难,也要懂得放手,特别是对待爱情,因为有深深的爱,就更要有果敢的放手,这样,回过头来看自己走过的路,才觉得温馨与美满,就像那年中秋的月儿,那么圆,那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