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学车的快手,06年暑假,从理论考试到最后拿证,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我的这个经历颇为人称道,但可想而知,我的车技实在是不敢恭维的。因着拙劣的技术,我不大开车上路,总是赖着先生的车坐。
但我的车技却在那一年有了长足的进步,我不再惧怕直角拐弯,不再惧怕窄路会车,不再惧怕倒车停车,不在惧怕夜路开车。因为,那一年,我的父亲生病了,重病。家里没有老人的帮忙,我们自己带孩子,先生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而我要去看望生病的父亲,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开车。
我的车技有了进步,但我没有一丁点的愉悦与自豪。相反,我越发讨厌车,对车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得知父亲生病后,我们用车载着他,从乡镇医院一路查到南通附院,医生都是摇了摇头,告知了最坏的结果。堂兄自己也是医生,他对我们说,已经约好了上海的医生,再去确诊一下,那里仪器更先进,医生水平更高,说不定会有办法。先生开着车,我怀着满满的希望,陪着我伤心的母亲,带着我病中的父亲,上路了。
临近正午,日头高照,路上行人并不多,车开得很是顺畅。突然,“砰”的一声,一只白色飞鸟撞在了我们车前的挡风玻璃上,掉了下去,甚至我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是只什么鸟儿,车就开远了。我不是个迷信之人,但我显然也不是个无神论者。带着满满希望的心啊,在那会儿陡然生出一种绝望,似乎觉得这只飞鸟是某种冥冥中的暗示。这种绝望很快在上海医生那里得到了确认。父亲患病的位置很不理想,根本没有手术指征。一周后,我们用车将父亲接回了家,开始了在家乡的治疗。
从此,我开始了我的开车之旅。
334省道,我迎着夕阳开着车。那路,很长,很长,长到一眼望不到头。开着开着,我就心生一种幻觉,这路要是永远开不到头就好了,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就好了,那样,我的父亲就永远在家里等着我了------直到想得眼睛望不清前方的路了,我就将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听着车里的音乐,让眼泪任性放肆那么一会儿,尔后,擦干,继续上路奔往家的方向。那里,有我的父亲在等着我呢。
在文学家的眼里,迎着夕阳,听着音乐,开着车,想着家,多么浪漫而温情;在美术家的眼里,迎着夕阳,听着音乐,开着车,想着家,多么唯美而诗意。但与我这个平凡之人而言,却总是伴着满心的疼痛与不堪的回忆。
人啊,不可能永远活在自我的精神世界里,现实,就是那么的残忍与无情。我的车来车往,并没有换来父亲生命的延续。在又一个迎着夕阳开回去的晚上,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父亲离开我们三个年头了,334省道,依然是我开车常走的路。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我还是会偶尔将车停在路边,想想过去的往事,想想我的父亲。尔后,继续上路,继续奔往家的方向。因为,那里,还有我挚爱的母亲,渐渐年迈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