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是从有意识开始就知道,女孩男孩长大了是要结婚的。结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再生男孩女孩,再让他们结婚再生男孩女孩。以此周而复始,因为我看了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爸爸妈妈,都是一男一女层层代代叠加。当然,为啥是生男孩女孩还有一个原因是那时候的农村,家里生了女孩没有男孩是不受待见的。
第一次感觉结婚离我很近,是因为16岁的堂姐。她父亲在她16岁那年意外去世,同年她哥哥被我父亲送去了部队。从此,她们母女就觉得生活艰难。
堂姐是90后,大概有读完小学才跟她父母外出打工的吧!我只记得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已经跟她爸妈在外地打工几年了。那个时候回来她穿的都是漂亮衣服,平时我舍不得买的没钱买的零食,她也有大把的钱买。当然,穿剩的衣服吃剩的零食最终也没轮得到给我。所以我从那时候就认定,只要出远门做个打工人,就有漂亮衣服穿就有辣条糖果吃。幸运的是父亲灌输的思想从来都是多读书才有出路,所以我羡慕归羡慕,以致后来父亲离世多年我还坚持上学。
那时候的堂姐已经长开了,很漂亮,身材算微胖但所幸身高占优势。我也知道各种男的都喜欢她,她也跟邻村一些男的走得很近。那时候父亲还在世,多或少对于她们娘俩来说在家族里都是有依靠的有庇护的。
上半生我接触的人类,大多时候都是对明天充满期待,而对意外措手不及。我就是在某一个瞬间措手不及地被生活一巴掌扇长大的人,由此我被迫开启了自己的下半生。因为父亲离世是在堂姐父亲离世的后几个月,我们一家娘三也自顾不暇。堂姐和她母亲就感觉生活更艰难了,迅速的就是堂姐结婚,这样做是她和她母亲从此不用漂泊且有了依靠。
堂姐夫比堂姐矮,长得也不帅,这放在当时就真的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后来他们的婚姻生活告诉了所有人,她的选择没有错。好歹,堂姐夫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她们母女的命运有没有被改变,我承认有。她婚后不久她母亲也改嫁。这些事是我第一次对结婚有了新的认识。
后来,我再接触的结婚都是学校说的早恋,动不动就是需要叫家长或者被教育被开导那种。当然,还有人拿着我堂姐已婚改变了命运作为先例到我们家来提亲这档子事。人家讲我们家庭困难,母亲一个人供两个孩子上学过于辛苦,只要母亲答应把我许配,那我的学费他们是可以承担的,这样的话母亲不但经济可以减负,他们也能帮助母亲分担农活。
这个事情还真不能怪人家好心,毕竟我只比堂姐小一岁,而且只知道读书又会干农活,在那一代同龄人中方圆百里还是很有口碑的。现在回头我依然会想,至于那时我这样的一个人儿对他们来说将来会怎样不重要,会生孩子且遗传的基因都不差是铁定的。时至今日我同样不得不佩服一些农村人类的远见和卓识,即使他们根本没读过书。
印象中我周末或者寒假回家,都会遇到这些好心人。尽管他们的儿子跟我本来在同一个学校,我也没见到过或见过不自知。尽管我听别人说他们的儿子长得丑年纪大,我也没打听过没去认识。这些好心人也有亲戚家的小姨带着他们家侄子来提亲,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小伙真的长得帅,只是他也真的胆小真的矮,那个小姨故意制造我俩在一起的机会他就直接说了一句让我嫁给他,而且我还真的就对他说了要娶我就等10年。搞笑的是十年后我还未婚,他娃儿已经上初中了吧!
因为这些零零碎碎的人和事,我抗拒每一个接近我的男的,导致很多年后我才对男性对感情有些懵懂。那个年代其实是实行9年义务教育了的,所以接受完9年教育的同学们,陆陆续续成家,陆陆续续离婚再到陆陆续续地再离婚再成家。反正,人家三婚都完成了我至今还没开始,我也不晓得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只是想,我要清楚明白地糊涂结婚。
在往回看的那段路上,我遇到了一个人。在外他没有能言善辩的巧嘴,也没有张扬的性格和收拾打扮的爱好。开始就是人看起来简单,穿着干净整洁。慢慢地,说啥话讨论啥问题我的感受在他那都排第一,做啥事我在他那的选项都排第一,吃的穿的用的我的所有喜好在他那都排第一。
我工作赚多赚少在他那看来太辛苦太累的都不是首选。以往我都是以赚到钱赚到最多的钱为目的,累得像狗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不知不觉中我开始允许他干涉我的选择。要说最开始的还没开始时,我允许的开始是有一天夜里上海下很大的雨,雷声不断,多年噩梦缠身容易惊醒且害怕打雷的我,因为他一夜都没有挂视频而睡了个安稳觉。
那天下班回到家洗漱完躺到床上,时针指向已超过12点。往常也会有的没的时不时发上几句微信消息,临近下班回家的消息没想着回复,是我喜欢待下班回到出租屋洗漱完毕,舒舒服服躺在床上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回复消息的同时再批阅朋友圈。或许是一个人久了孤独或许是没话题也或许是一直下雨打雷想找人抱怨,回复消息过程中跟他说了这事,然后他给我打了视频。
我对手机的感情,只有批阅朋友圈回复消息看各种新闻资讯和娱乐八卦才不离手。打视频或电话这种事如果放在晚上放在有些困意的时候,都是充着电让彼此休息。况且开着视频又不用对着我,潜意识里明明记得说好了挂视频的,然后确认手机充电中我才睡的。第二天睡眼朦胧的时候听着外面风吹雨打着隔壁窗户的声音,我纳闷这一次咋睡得如此香甜,会不会醒了这次待会睡不着,纠结要不要睁开眼睛找找手机看一眼是几点。拿起手机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哥拿着镜头对着自己在鼾睡,被子把自己盖得很严实,正脸对着屏幕。他手机应该是放在桌子或某个物体上,正好看全一个上半身的位置,让人看到视频的第一眼知道是人在睡觉而不是其它。
再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刚好早上六点半,准备起床可以赖床十几分二十分钟,但不能睡着的时间点。很久很久以来第一次一夜睡到适合起床的时间点,不得不承认那种感觉很爽。睡的得很安心没有多次在夜里醒来,甚至不知道那一夜到底有没有打雷雨有多大。
我悄悄挂了视频,在那一分钟里我脑袋中响起一个声音只有一个意思,就他吧,以后就他了。然后起床洗漱。
这些不紧不慢的时间里,让我一遍又一遍重新审视了我对婚姻的理解和认识。那些曾经觉得很熟悉的画面和很熟悉的人跟事情,那些为了生存的婚姻选择和为了钱权的婚姻选择,那些门不当户不对的放弃和那些门当户对的分离。我终于有了足够的力量继续坚持做自己!很庆幸我当时没放弃。很荣幸我走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