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后空无一人,我怎敢直直倒下?
2017年10月25日 星期三 晴
01
虽说是许久未见了,这令人每一个毛孔都舒坦的晴,但痴缠了徐然一个星期之久的感冒并没有随着糟糕的天气而逝去。感冒轻,咳嗽重;咳嗽重,感冒轻。在两者没有穷尽的骚扰之下,徐然快支撑不下去了。
为什么人会生病?
为什么我会生病?
这日子过得叫什么玩意?
……
徐然直直躺在在病榻之上,双眼对着天花板却始终聚不了焦,不多久时候就神游天外,但随即而来却是更多无谓的纠缠。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蜷缩在被窝里,被缠绵的舒适所包围着。温暖被窝能给予他十分之一家的温暖,离了这被窝是不行的,外面尽是陌生和冰冷,总归一句话:现在什么都不如被窝好。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避着阳光,在大冬天里撑伞。他觉着阳光这东西照在身上,皮肤会有刺痛之感,而后袭来很难受一阵瘙痒;他避着人群,总是寻着墙根走。他靠着那些或陌生或熟识的人脸上的挂着的笑脸像一把刀捅向自己没有设防的心脏,拔出来的时候带着浓烈的血淋淋。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这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审视自己。或者说,每个人生病的时候都会胡乱的想,胡乱的思考,胡乱的得出一些自以为高深的人生感悟。徐然不仅曾经亲眼见过,而且现在亲身体验着——病中是大人,病后又恢复了本性,该哪样还是哪样。不得不说,这实在有趣得紧。只是,现在徐然深陷在自己的病中,只是纠结于当下的自己,他现在是一个成熟的大人。
这次病是始料未及的。原因在于,月初的时候徐然已经重重病了一场,是同样的感冒。而后,他很用心的运动了一阵,直到病倒之前。
一个月狠狠病上两次,认真运动后还生病,这让徐然很是费解。因为他以前是一个绝不运动还很少生病的懒虫。
02
这……大概不会是得要了命的病吧?这等年纪我的身体就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怕是以后也没多少年头好活吧?本就悲观的人生起病来实在可怕,整日里保持着异常的沉默,像一个预见了生死的人,静静等待死亡。徐然的悲观,把他的思绪带远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持续向更远的地方飘远。
甚至于他想到了死后:我死后选择土葬还是火葬?还是火葬吧。这是政策,不好违背;火葬也挺好,身体焚化成灰,将这些灰撒在我热爱的故乡,永久永久陪伴。我的亲人朋友会不会有几个悲痛得哭泣?可能家里人会,几个要好的朋友会,但总不多,跟他交心的实在没有几个。可能那些个一般的朋友还会把他的死当作饭后的一般谈资也说不定。不久后就会忘记,人总是健忘的,而不好的记忆还是不要停留过久的好,快些忘掉是好事。
关于死亡。徐然怕死吗?他不止一次问起过自己。以前或许怕,小时候在梦里经常会梦见自己直挺挺躺在棺材里,一脸安详,家里人在身旁哭泣的一副正常却又反复的悲情场景。但现在的他估计不怕了,病中的人总想着的事情是——要么病快些好,要么快些死去,两者任选其一,总能使自己得到解脱。
03
说实话,徐然现在不像他,他本该是一头好马。而现在他却忍不住回头看,在已经空白一片的脑海里仔细寻着有关过往的点滴,那些美好的,那些那不愿意再想起的,统统都有。仔仔细细的一页页翻阅着回忆的徐然像一个虔诚的教徒,手里捧着经书,在诚恳的忏悔着?
徐然现在好想,好想以前那个爱过他他爱过的那个女孩。虽然大概已有五六年未见,但女孩的一眉一眼还是无比清晰浮现在眼前,徐然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却闪电般又将手缩回。他没资格,那时候一时来意说出来的分手再也收不回了。那个女孩说:我来了,我一生最美好的记忆;我走了,我一生最美好的记忆;我记着,我一生最美好的记忆;我好遗憾,不能陪你一起走了。她走了,我带着愧疚也走了,一个人走了五六年,或许更久。
徐然现在好想,好想以前的225宿舍,十二人挤在夏天热冬天冷的狭小空间里,那段充斥着青春荷尔蒙的岁月。他那时候小气,不愿意对人掏心掏肺,对别人的好意习惯性抗拒,一心一意沉浸在所谓的学习和所谓的独立里。直到现在他才清晰,原来他所谓的独立,不过是他的自作多情,他身边的诸多友人给了他坚实的后盾,让他能无所顾忌的往前冲。也正是那一群人,强行带着他,改变自己,让自己成为了自己。但……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再陪“我”了?为什么现在零零散散,天各一方。真的,我失去你们后变得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般坚强……
04
病中的人什么都会想,将所有藏着的脆弱撕开,毫无羞耻心的给摆着人看。给人看什么呢?看你的软弱?看你把过去的人事物视若珍宝?这样的兴致别人怎么会有呢?真是可笑。不被当作笑料已经算是很好。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可真算得上是真正可怜的人呢。
所以……总归是不要病倒,即便病倒了也不要将你的软弱摊开给人看,即便病了也要坚强,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强。你要知道,能给你力量的人都在远方,都住在心上。
正如村上春树所言: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思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
希望病后的你能真的长大,长成一个独立的大人。致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