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过后,院坝里突然来了一条不知名的虫,这虫全身乌黑亮丽,两根触角张开三个叉,脸正上方长了一条尖尖的角,与胫部长出的一个丫刚好可以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这条虫长了六条腿,两条前腿有力地撑在地上,四条后腿均匀地分布在后方,使自己爬行起来显得十分轻松自在。
黑壳虫不知来自何方,问路人大都茫然,说这好像是一条在马路上裹屎的屎壳郎虫,让人顿时想起雨夜过后的清晨走在山间马路上,冷不丁地看到屎壳郎费劲地推动圆嘟嘟的牛屎时的样子,也会让人想起庄子笔下“道在粪便中”的哲语。
望着院坝里快速爬行的虫,我随意捡起地上一根干枯的草,将虫身翻转过来,让其六脚朝天,这虫便躺在地上无望地挣扎。当然我无意伤害它的性命,只是近读柏拉图的国家篇,指出人的灵魂由理智、欲望和激情三部分构成,既然虫和人同属动物,我想看看这虫是否也有灵性?
不用说翻转过来,这虫就是按正常姿势爬行,只要路遇障碍,它既没有理性也没有激情反应,只是本能地挣扎着求生。
虫随意选择一个方向寻找求生的路,但这条路的前方荆棘密布还是一片坦途无从得知,虫的生存状况大抵如此,而人呢?人自诩为高级动物,充满理性和智慧,聪明如苏格拉底终究还是被毒杀狱中。
当然,据说苏格拉底是有机会逃生的,只是他是一个固执的人,为了维护做人的尊严与正义,他毅然放弃了求生的机会,勇敢地扑向了死亡的怀抱。
从黑壳虫身上想入非非,我顿觉有些失态,便赶紧望一望绝望中挣扎的虫,我担心其精疲力尽后会失去起码的生存能力,便捡起用过的那根枯草将虫翻转过来,那黑壳虫便惊慌失措地爬进了草丛,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想那片草丛应该属于虫的天地了吧,没有伤害的草丛一定会让这毫无理智的虫过得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