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得不是很晚,没看书,眼睛不行,只是闭眼躺着,想着白天的事儿。
西村那个王老头我估计一定是喝多了,又在那间小店里跟店主讲林权不公的事,进而把他几十年前在生产大队里的丰功伟绩也抖落出来,不管别人是不是在听,话匣子收不住,我估计别人听多了也烦,只是不好意思捅破那层纸,又抹不开面子,他是不是压根就想不到这上面?
数九寒天的夜里,躲在温暖的被窝里冥想一些破事,是挺惬意的事儿,就像春季的夜晚,你裹着薄被,似睡非睡,细听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那感觉也很好。
天冷了,很少外出。
我告诫过自己:每天早点起床,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早上吃什么没关系,味觉只是表层的感官,为了满足口欲而耽误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实在不划算,煮点杂粮粥或者一碗面便可。
出门的时候连个包也不想带,不想搞得好像很庄重的仪式,没什么要带在路上的,也不会带什么回来,不要问我去那里,只是想甩开胳膊在旷野里走走,不想有一点羁绊。天虽冷,还是不太喜欢穿的很厚实,既容易发燥,也跟这清冷的天不配套。鼻涕滋溜滋溜的,像什么样子,好在没人看你。
我是沿着一条小沟渠走的,和以前没啥不一样,只是水流比春夏时节小了,我记得去年春天的时候,还能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的,这会儿什么也听不到,连溪边的旷野上也没了鸟儿从远处传来的叫唤声,那些生灵去了哪儿呢?走的那么决然,一个音信也没给我留下,这多不好。
时辰还早,远处的雾气没有散去,望去是朦胧的。草丛里的露水沾湿了鞋面和裤脚,有些地里,去年稻子的根茬一簇簇的,还留在田里,但油菜已经长得旺盛了。
捋着田埂走,想从杂草中找出几朵野花来,哪怕的是已经枯萎的呢,倒是残留了几朵,叫不上名字,花瓣已经没了,徒留下光秃秃的花蕾,颓唐的耷拉着。寻它做什么?期盼春天么,好像也没有,不是一定要踏青的,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好,比如秋天,凄美的好,而冬天,萧瑟的好。
就这样,到了那条路的尽头。皖南偏远的山村都很小,就是几户人家散落在山脚下或田野里。
到了一堵院门前停住了,挨着一道竹篱笆和几畦菜地,再远有沉寂的山峦,谈不上什么风光旖旎,可是,硬是在门口晃荡了好久,惹得正在一旁干活的农妇可能还以为我有什么想不开的,问:你找谁?我说:不找谁,就是看看。可是,看什么呢?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大概是想起了顾城的这首诗吧,从中听到了他孩儿般的清澈而宁静的声音,我可能是在聆听,一如春天的夜晚裹着薄被聆听窗外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