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身体很虚弱,没力气,对,是没力气。
没力气说话,没力气走路,没力气生气和吵架。
没力气的我也没了脾气,好像变得很温柔(才怪)。
时间一下子慢下来,我像个九旬老太一样,慢镜头里过活着。慢慢地起床洗漱,慢慢地挪步,慢慢地吃饭,慢慢地喝水,慢慢地说话,慢慢地听,慢慢地笑。偶尔要出门,慢慢地收拾包包。先生旁边看着好脾气地笑,然后习惯性开启唐僧碎碎念模式:公交卡带了吗?卡里有钱吧?身份证别忘了,还有,带瓶水,带点零食。天气预报有雨,你这把伞太小了吧。你还带这么厚的外套干嘛?你包拉链都没拉好,哎哟喂,我的个天啊……我一边慢慢地哭笑,一边对女儿打趣:“看你爸,真够啰嗦,像不像唐僧?”
走路太慢,先生快走几步又停下来等我。他赶着办完事去公司上班。早高峰时间,办事的地方在黄浦区市中心,地铁是最便捷的出行方式(出租车这个时间会堵死)。地铁出来的最后一公里当然是交给共享单车。Mobike橙色的车身很阳光,先生骑在前面领路,偶尔还可以并肩骑行。我稍稍拉在后面,先生回头查看,然后在前面停下来等着。
到了办事地方,还没到营业时间,保安在半开启的门里站岗,能看到工作人员在做准备工作。我在门口花坛边沿坐下,顺便晒一晒夏日早晨温暖的阳光。肥肥的先生怕热,在大厅门口享受从门缝里飘出来的冷气。终于,营业时间到,作为首批客人,自然是享受到了工作人员列队欢迎的待遇。
负责办我们业务的工作人员还没就位,在柜台又等了一会儿。先生已经把证件资料袋取出准备好,等工作人员一来,不到五分钟就办好啦。回执信封上需要填写邮寄地址,先生说你写吧你的字好看。一边写,一边听他碎碎念的提醒。
出了营业大厅,骑行到地铁,地铁入囗要下行走很多楼梯,还要走一段长长的平地通道。下楼梯时我被先生拖着,走平路时又被他推着。听到的碎碎念是:你走的太慢啦哈哈哈。我没好气地说:“老娘我能出来走已经不错了好吧。”心里想的是:啍,我不来,你这手续还办不成呢!
地铁里,先生看着穿上卫衣,还把卫衣帽子戴上的我,继续呵呵笑。卫衣是黑色,黑帽子下是一张看不到头发的大圆脸。“巫婆!你这样子真像个老巫婆。哈哈。”巫婆没力气发威,巫婆只有力气翻翻白眼。
一开始,是没力气生气。
后来的后来,我渐渐忘了要生气。
岁月静好,
我们相伴,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