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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看不见的背后

文\杨聪(本号温州好老师真名)

临近期末考。姜老师抽了半节课讲复习要点，特别强调上课一定要认真听，突然发现小衡竟在偷偷地做一张复习试卷。姜老师疾步上前，不容分说猛然把试卷抽了过来。

姜老师快步走回讲台，转过身来时，双手已经在撕那张试卷了，一下，两下，三下……大家静静地望着，屏息凝神，似乎在注视某个杂技的惊险动作，小衡更是睁大了双眼。

“小衡，你脑袋长哪儿了？我正在讲上课要认真听，你就已经没有听了！耳朵呢?竟在语文课上做数学试卷，在家都不及时做，现在拆东墙补西墙，我不撕了它才怪！看你怎么向数学老师交代！都是你自找的！”姜老师生气得脸色都有些苍白了，冷冷地走到教室后面，把试卷碎片扔到了垃圾桶里。整个教室一片寂静。

“你以后语文课不用上好了，现在就去数学老师那里，怎么样？”

小衡一声也不敢吭，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姜老师，目光中好像凝固了好多话，玻璃般碎了一地。他从木楞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慌忙摇了几下头。

过了一会儿，姜老师的情绪有些平稳下来，想想又觉得于心不忍，便说：“知道错了改过来就好，下次可不能再这样……试卷被我撕了，你说……怎么办？”

小衡能怎么办，除了满眼惆怅，又是默然摇头。

“那……你现在去后面的垃圾桶再瞧瞧，看能不能把撕了的试卷拼凑起来。”

小衡连忙起身跑向垃圾桶，弯腰伸手仔细翻动了几下，毫无所获地回到座位。

“唉，老师刚才撕得太碎了……你看，老师生气了没控制住，越生气就撕得越碎，刚才真是太急躁了……”姜老师有些愧疚，对小衡的同桌阿明说，“这样吧，下课后老师去教务处复印一张给小衡，阿明，把你的数学试卷先给老师用一下。”

阿明情不自禁地应道：“老师，小衡被你撕掉的不是数学试卷，是语文的……你起先一生气，看都没仔细看就把它撕了扔了……”

“啊——”姜老师满脸尴尬，刚才那一刻自己怎么就那么的自以为是呢？“你……你怎么不早说？还有其他人呢，怎么当时个个都不说话呀！”

学生七嘴八舌：“老师，你起先很凶哦！”“你脸色好难看，试卷一收过去马上就撕了，哪来得及说呀！”“我们都很害怕，不敢说啊……”

“……你们说的是，这次是老师太冲动了，一冲动就容易做错了事！”姜老师无奈地苦笑道，“小衡，老师那还有一张试卷，你现在就去拿吧，在办公桌的抽屉里。”

课后，姜老师原原本本地向我倾诉起这件事来。末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找个信任的人说说心里话，心情舒畅多了。我平时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都是因为这个月女人的那个来了，本来就心烦意乱的，又加上昨晚和几个闺蜜去半岛咖啡厅聚餐熬夜，还贪嘴吃了刨冰红豆，真是雪上加霜，今天好累哦，毫无耐性一下子就失控了！幸好只是撕了试卷，想想都后怕，万一失手伤了孩子，那后果真不敢想呐！以后一定不能熬夜不能乱吃东西，不然身心不舒服还真是苦了自己，更容易伤了别人啊！”

姜老师能有这样的反思，我也为她感到庆幸。我向来对小孩子有诸多的兴趣与好奇，就因为这事儿，几天后，我在教姜老师那班的“地方课”上，便有意留出十几分钟让学生自学，然后把小衡叫到身边谈话。其实我和小衡早就认识，他父母是外来民工，一家人凑巧就租在我老家的对门。他时常和一些小伙伴在我家门前玩耍，日子一久，就和我熟络起来，并且也喜欢同我说心里话。这次在我的引导下，我们就聊向了被姜老师撕了试卷的事。然而，小衡的一番话却触动了我，那次他上课的不认真，并不只是姜老师看到的那么简单呀！

小衡说：“……我常常看到姜老师把不认真的同学带到办公室去谈话，有几个同学还被带了好多次呢，姜老师说了又说，很有耐心……我有些羡慕他们能被姜老师面对面地关心，可是我都没有，因为我成绩一般，没有很好，也不会很坏，姜老师好像都没在意我，我很想她也能很认真地对我说很多话……所以那天我就故意在她的课上边听边做语文试卷……我想好了，只要也能被姜老师带到办公室面对面听她讲话，被批评我也愿意……说不定姜老师还会表扬我呢，因为我不是做其他作业，而是语文试卷，期末复习到了，我知道姜老师很重视这个的。”……

虽然那张被撕碎了的试卷早已不复存在，但是，在我内心里却铭刻下了一个感触：生活中的某些事，在彼此看不见的背后，可能有着意想不到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