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杭古道行
人类最伟大的事迹就是为了生活而用生命开辟出无数著名的商道,如丝绸之路、茶马古道、唐蕃古道、印加古道。在没有机器代步的时代,无数的商人与冒险家们用脚步丈量出世界。时光远去,当一切都消失于岁月的长河里时,留下给我们的除了那一步步,一层层用青石板或是沙泥垒就的古道和一个个励人心智的故事外,更有一份虔诚,一丝感怀,和一股更加坚定的信念。
——题记
山是用来看的,人是想当驴的,这是我年少时不曾想到的。十一将至,医院内同事邀请我和其他几位资深驴友一起去徒步,由杭入徽,逆行穿越徽杭古道。城市生活的忙碌,倒令我十分向往这青山绿水间的邂逅。
徽杭古道西起安徽省徽州绩溪县伏岭镇,东至浙江省临安市马啸乡,全长15千米,是古时联系徽州与杭州的重要纽带。古道大多以青石板铺就,其间辅以清涧小溪,绿带衣装,花红点缀宛如欲说还羞的江南女子。但有的地方则以大小不一的山石嵌地,想必是就地取材。这种石头质地坚硬,外表棱角分明,铺的亦不规整,透着粗犷、不羁、豪放,又似有远大志向却不拘小节的汉子。古道两旁则是接连不断的群峰沟谷,老却不朽,危而不倒,有一种历经风霜的美感。
从盛唐,南宋的诗文中我们知道,在古道上往返奔波的,不少是那些把握不了自己命运的官员。他们或因被贬,或因升迁,或因到职赴任。同样在古道上往来奔波的,还有“读书破万卷”的读书人。他们凭着“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这样的才华豪情,寒窗十载奋发读书,只求金榜题名。
但古道上往来奔波的,更多的还是贩夫走卒,寻常百姓,他们背景离乡往来奔波于古道之上的最强烈的动因,是生活。在古徽州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谚语——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站在现在的人角度来看,会觉得徽州山清水秀。但对于古徽州人来说,这里可谓是穷山恶水。由于徽州山地众多,田地极少,所以大多数徽州人家无法养活自己的子孙,男孩十三、四岁就要外出学徒,学不成不能归家。这就是古代著名的徽商的起源了。徽杭古道也就是诞生在这种情形之下。
一头是生命的未来,生活的希望;一头是生命的起点,生活的港湾。而古道,连着两头。在希望的激励下,在生命原动力的驱使下,人们沿着古道追寻未来与希望,在古道的终点,人们竭尽心力、奋力拼搏,在身心疲惫、不堪重负后,远行的游子又沿着古道折返,回到家的怀抱,舔舐伤口,温暖心灵。在梳理好情绪,整理好行装后,又义无反顾的再出发、再追寻。跨过空间,为人们提供交通往来的是古道;穿越时间,坚守淳朴风尚的同样是古道。人们在古道上的奔波往返、往返奔波,延续了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而今,徽杭古道上的商队已经离开了数百年了。我走在这被行人足履磨得圆润的青石板上,却似乎还可以听到从久远的年代里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哒哒的声响悠远的回荡在群峰之间。
或许因为是女生的缘故,也或许是生性如此,总是倾向于细腻和随性,喜欢将不同的事物联系在一起。行走在古道上,起初的小小欢喜也渐渐被一丝莫名的情愫代替。
我不清楚,也很难想像,更无法看见古人是如何在没有汽车托运的年代,用一双草鞋,肩膀还背着满是等待出售货物的背篓,走过这巍峨的群山,碎石遍地的沟谷。若是遇上雨雪天气,路就更加难走了吧。我想问人,才发现似乎没有人能回答我。或许能回答我的只有远处的已经伫立在这千百年的山峰,但他更像是一个宠辱不惊,无关自己的看客,冷冷的看着一切,却又不诉说。而现在,我所能看见的除了那些布满青苔的石阶堆砌成的古道,就是头顶上时而掠过的鸟儿,以及满山各种姿态绿树。
在山水间徒步的行程是很快的,就好像那些美好的时光似乎注定短暂一样。不知不觉中,已进入徽州,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安徽人,我则更能感受到一份亲切感。
说起徽州,似乎总离不开古徽州的三绝——牌坊、祠堂、民居。因此,徽杭古道上也必然保存着大量的徽派建筑,像历史的证人,也像炫耀的资本。来过徽州,或者见过徽派建筑的人都知道,徽州建筑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高墙小窗。因为徽州男人大都是出外经商,有时半年有时数载都不曾回来,高墙小窗便有了防盗的功能。而延伸至屋檐外的马头墙,不仅是民居的一种点缀,更是起得了防火的功能。
徒步古道,确是走得汗渍淋漓。起初还是较为轻松得行走,但越往后走愈发变得艰难了呢。但当我们沿着先辈们的足迹,从起点成功走到终点时,会发现,沿途一路的风景带给我们的是久违了的纯粹时光。少了城市的焦灼,少了人情世故的繁杂。
一个时代铸就了一种精神,一种精神孕育了一个理想。为了生活用生命探索古道,用脚步丈量世界的精神,是值得我们永远铭记与讴歌的,尤其在当今这个物欲横飞,人情单薄的年代。
历史见证着昨日的种种,徽杭古道,一部值得我去追寻的梦想诗集。愿将群山深处的秀美化作一颗流星,划落在永远的信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