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农村过年,味道特浓。原本寂廖的乡村,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街道上,一下子出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乡亲们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回来啦,过年好呀!”“过年好!”“那不是张家大儿子吗,都长这么高了”“这就是王婶家小女儿呀,哟,真是女大十八变呀,都不认得了!”在外务工、求学的年轻人,此刻就像收了线的风筝一样,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年。有的操着半普通话,有的穿着时髦的衣服,与乡亲们捞着家常,有着道不完的新鲜事......
家乡,是每一个在外游子灵魂的栖息地,这里珍藏着每一位儿女最真挚,最朴素的情怀。细数着归乡陆续的脚步声,乡村应该更热闹,年味更重了。而我,乡村过年,己成了一种奢望。每到年关,家乡的年总在儿时的梦里。
到了腊八,已嗅到了年的味道。儿时的记忆中,在腊八,母亲会早早的准备好了糯米、红枣、红薯、花生等食材。在腊八节这一天,大清早天不亮就开始忙活一家人的美食。等我从床上醒来,已经满屋飘香了。这天一般是不会懒床地,盼过年才盼来的美食哪能拖延等待。
过了腊八,就是年。“糖瓜祭灶, 新年来到。 姑娘要花, 小子要炮,老头儿要顶新毡帽,老太太要件新棉袄。” 每当年近,总会想起旧日时光,儿时熟悉的歌声又在耳边响起,倍感亲切,让人心醉。年前,是大人们最忙碌的时候,男人们忙着赶集,燃旺火,贴春联;女人们忙着扫房子、蒸馒头,炸年糕。这时候,最快乐要数孩子们了,不用上学堂,每天游戏忙,东家滚弹珠,西家“四角”响,红军打游击,黑屋摸瞎墙。当然,过年少不了放炮,男孩子放炮的智慧是天生的。我把大年初一早上要放的的鞭炮偷偷拆一些,然后若无其事地装好,放好。出门,捡一根别人家放烟火丢下的纸筒,把小炮放在纸筒里,点燃,对着远处装作开枪的样子,“叭”的一声,英雄的小心理得到了满足。有时把小炮埋在土堆里,雪窝中,炸开的样子,心里也炸开了花。等到了大年初一那一天,小伙伴们满世界去寻没有炸响的小炮,捡到后大家纷纷炫耀,而且在一起打炮仗,也有因捻子短而炸坏手的情况,回家少不了一顿批评。
过大年,穿花衣。大年三十晚上,母亲就开始张罗孩子们的新衣。晚上睡前试一下,然后,母亲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我的枕边,这样一个晚上才有好梦。大清早,一准让外边的鞭炮声吵醒,最令人兴奋的一天开始了。我一骨碌爬起来,匆忙地穿好新衣服,围着父亲,嚷着快放鞭炮。父亲帮我把鞭炮挂在竹竿上,鞭炮被点燃,霹雳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我又吓得赶紧把竹杆还给父亲,跑到一边躲起来,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大年初一,母亲郑重其事定了许多规矩,如:清早必须吃饺子,不准拿剪子,不准扫地……弄不懂大人们咋那么多规矩,只能一一照办。就拿跪拜家里的长辈,提着礼物去同村的亲戚家走亲戚的规定,我是不大喜欢的。儿时的我,没有太多的尊长孝老意识,只是磕头能给压岁钱,买自已喜欢的小炮,烟火还能让人高兴一阵子。
近几年,城市禁燃鞭炮,城市的年味是越来越淡了。年关将近,我更加想念乡村过年的那种热闹气氛了。家乡的小伙伴们该燃旺火了吧,村口的那棵大槐树不知咋样了,我好像又嗅到家乡的年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