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是一部苦难史,是一部让广大读者震撼的悲剧。最早提出悲剧论的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的主人公应当是一些并非十全十美,亦非十恶不赦之辈,他们应当是好人,但又有一些缺陷和过失,由此而给自己招致了灾祸,这样悲剧才能激起我们的怜悯与恐惧之情,才能使我们的情感得以净化。《活着》里的福贵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悲剧主人公形象。
福贵是个败家子,是个牲畜,是个孽子。福贵的爹、丈人,包括福贵都是这样骂自己的。年轻时候的福贵吃喝嫖赌,不光骂私塾先生,还对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家珍拳打脚踢,活生生的一个被人唾骂的二流子形象。很多读者会认为之后发生的悲剧都是不争气的福贵造成的,今天重读《活着》,突然觉得要好好了解一下福贵这个人。
一、环境的影响
福贵原是个地主少爷,徐家的老祖先是靠一只小鸡发起来的,这个地主家庭原先也不是地主。老话说的好,富不过三代,到了福贵爹这里,“徐家的牛变成了羊,羊又变成了鹅。”徐家这个地主家庭实际上在福贵爹手上就开始走下坡路。从福贵和他娘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发现,福贵爹也是个不省事的主,年轻时候也和福贵一样,那么福贵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身上那些大少爷的作风在当时也是寻常事。在整个大环境下,街上遇到的熟人都毕恭毕敬的喊他一声“少爷”,他在外面胡来的时候,妻子巧珍从不敢顶撞他,老丈人碰到了他的“热情请安”反而是躲起来,眼不见为净,福贵娘更加是向着他,还说,“男人都是馋嘴的猫”。没有人反对自己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所以福贵更加为所欲为。
总该给下一辈留点好事吧,这是福贵爹的生存之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也成了福贵不干正事的理由。况且他去赌博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赢回自己爹输掉的一百多亩地,光宗耀祖。可是谁知这个年轻人却沉迷于此了,还遇到了出老千的对手,一夜之间,家当全部输的精光。输掉家产的福贵像只瘟鸡,也不敢再趾高气扬的去给老丈人请安,在街头遇上长工,他这样回答,“别叫我少爷,叫我畜生。”输了家产的福贵就像是条耷拉着脑袋的狗,他之前的耀武扬威全都没有了,他很清醒的知道,只要没了钱,福贵这个少爷就不再值钱。丰厚的家产就像是福贵这个年轻人的保护伞,现在这把伞倒了,他需要靠自己站着。
二、能屈能伸
一夜之间,福贵脱下丝绸衣服,成了衣衫褴褛的农民,在这种身份的转变上,他表现的太自然。在生存面前,来不及抱怨和悲痛,他开始学着去种田,身上总是带有镰刀割的小伤口,笨拙的他在田埂上走来走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茅草屋的家,都是为了活着,“我想想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过日子了,我得养活我娘和凤霞”,当带着儿子的家珍回来时,这个家才算是完整的。
福贵这种苦中作乐的幸福太过短暂,被国民党拉去开大炮的福贵经历了几年的战争日子,这段日子惨不忍睹,不堪回首,他抢过大米,抢过大饼,亲眼见过无数人的尸体。重新回到家的福贵悲惨的发现自己可怜的娘死了,活泼可爱的凤霞成了聋哑人,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家还在,他的家人都还在,家人才是他活下去的动力。真的是造化弄人,龙二这个地主居然被枪毙了,这时的福贵思想上有了非常大的转变,我想想自己是该死又没死,我从战场上捡了一条命回来,到了家龙二又成了我的替死鬼,我对自己说“这下可要好好活了。”
三、牛与福贵
生活总会先给福贵一些甜头,但那些只是转瞬即逝,苦难却继续上演。儿子有庆因抽血过多而亡,女儿凤霞死在了产床上,妻子家珍一睡不起,女婿二喜在工地惨死,外孙苦根吃豆子噎死,一切与福贵有关的人都没了,徐家人的命可真苦啊!没有人想经历苦难,只是生活真的存在不幸。头发全白的福贵拿着积攒已久的钱去市场买了头老牛,牛成了福贵的家人,它也叫福贵。
徐家祖先就是靠鸡变成牛发家的,苦根为了外公能买一头牛都舍不得多买一根棒棒糖,牛,好像成了徐家人的一种信念,福贵最后买牛的意义是耐人寻味的。当时有人说这头老牛只能活两年,福贵并没有抛弃它,颤颤巍巍的福贵这时早已看透死亡,他的家人都是他亲手埋葬的,他又怎么会害怕死亡二字呢?可是很多年过去了,他和牛还活着,这是福贵自己想不到的事情。就像余华那句经典的话“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四、这个始终清醒的人
多读几遍《活着》才发现福贵是个非常清醒的人,他是那种能够看到自己过去模样的人,他可以准确地看到自己年轻时走路的姿态,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是如何衰老的。他很清醒的说出年轻的自己多么的混账,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在任何事情面前,他都没有退缩,在打仗时,想着要为家人活着,他就活了下来;他说不能让两个孩子都被苦捆住,于是想尽一切办法送有庆去读书;家珍得病后,他拖着日渐衰老的身子去挣工分;曾“害死”自己儿子的县长春生被迫害,他劝他好好活着;在村里人取笑凤霞时,他站出来“你们要笑就笑我,别笑她”……福贵就是这样的人,借用他自己的那句话,做人还是平常点好,争这个争那个,争来争去赔了自己的命。
结语:
就这样活着的福贵是幸运的,他有一如既往对他好的家人;福贵又是不幸的,命运给他下了一道又一道酷刑,老福贵和老牛福贵在阳光下回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