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理想、未来,确实是好东西。它们让一个人所有的行动都有了意义,赋予了一个人精神上以及肉体上的满足感。
然而,当一个人丢弃目标、丧失理想、对未来迷茫之时,似乎从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变得枯燥干涩,如同晚秋中落尽最后一片叶子的树,徒留丑陋、滑稽的秃枝。
叶子不太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是大学毕业时,还是高中毕业时,亦或是更早更早……
一直以来,她都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十分清楚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想要的未来是怎样的。理想主义的她始终坚信,自己终将过上想要的生活。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她对自己一直以来所信任的东西产生了怀疑,并且不太能说得清楚这种感觉。不完全是目标无法达成的挫败感,不完全是关于生命、关于人生的一些悲观论调,不完全是对于这个世界的麻木不仁而又感到身心俱疲……叶子,不清楚她热爱什么,不清楚她厌恶什么了。
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感觉,是人这种生物从根源上对自己以及周遭一切事物的根本否认。叶子的灵魂如同置身于冰冷的深渊,在漆黑的世界中放逐着、痛苦着、彷徨着。而在人前,叶子则要表演成一束光源,给身边的人们带去温暖与欢乐。她要自己笑靥如花,她要自己幽默风趣,她要自己八面玲珑……总之,叶子要顺着世人的心意,给他们呈现一个他们期望看到的——她的模样。
中学时期的叶子积极学习,考试拿到好名次;大学时期的叶子,积极参加各种活动,将几乎所有的时间填满,祈求从此不再深陷于悲凉底色里无法自拔。紧接着,考证、考研、考公,叶子随大流地、机械地、如同行尸走肉般地涌入每支大军,强迫自己与每支队伍中的队员们打得火热,只为填满内心的空虚之感。就这样,叶子继续迷茫地、胆战心惊地过活。
后来,叶子独自一人北上读研,在读研的半年中,这种感觉达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状态。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叶子完全放开了自己。她不再积极参与各种事情了,原本对于一切就毫无感觉的叶子彻底地对自己妥协了。除了那些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她对于其它所有的事都采取了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无所谓参加与否,无所谓合群与否,无所谓未来与否。叶子本以为这样做,状态会有所不同,不曾想,那种感觉变本加厉地朝她袭来,潘多拉魔盒被完完全全地打开,置身于深渊的叶子再也无法窥见一丝光亮……
世间的每个人在某个特定的时段或是在某个特定的地方,也许都会产生这种可怕的感觉。它产生的原因很复杂,是人这个本源与生俱来的一些东西,就像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一般平常。只不过,当人们私自将它放大,将它妖魔化之后,它似乎具有了能够吞噬人心的强大能量,令人恐惧不已、痛苦不堪,然而我们却忘了,它的能量,自始至终都是我们自己给予它的。
亲爱的读者,也许,你不太明白我在讲些什么;也许,你会认为我矫揉造作,为赋新词强说愁;也许,你会不屑于我的所思所想,轻视我所有的衷肠;也许……所有的也许都没有关系。如果你足够幸运,你可以终生平安喜乐地生活;如果你足够智慧,你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你足够强大,你可以干掉一切妨碍你达成目标的东西;而如果你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通人,在人生中的某一个时点,与我所描述的感觉不期而遇,希望你不必惊慌、不必无措。你要知道,世上有太多的人都曾和你一样,遇到过这个家伙,然而后来呢,结局如何呢?他们因它而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无畏、更加成熟。
所以啊,不必大惊小怪,学会和这个家伙共处,不要排斥它、恐惧它甚至咒骂它,它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家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