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我依旧只写了两个开头,便放弃了。因为我想写的太多了,我甚至不知道该重点写哪个,不知道怎样开头。我想表达的,全在我脑海里轰轰地鼓噪着,都想一股脑地钻出来。我被它们挤炸了呢。
那么,还是从最初的发生来铺开我的2021吧。
2021年的6月10日之前,我已经陌生了,因为那已属于永远逝去的岁月,于我,仿佛是久远的劫难,连记忆也模糊了。
我生命的改变,就从2021年6月10日开始。
那天晚上七点,我一个人在店里加班,去阁楼拿东西下楼,一个闪念滑过:楼梯会滑倒。可我的大脑马上就参与进来:不会的。于是我踩上了楼梯。果真,双脚一踩上,楼梯就滑了,整个人重重地跌落到带金属环的机器上,又重重地摔落到滑倒的楼梯上。
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大口喘气。就这样一个人在地上躺了许久,才缓慢地,很费力地哼出了“哎哟”的声音。也不知喊了多久,楼上的房东才听出异样,打电话叫来救护车把我送进医院。这次的骨折让我躺了两个月。
谁说生命中的灾难就不值得庆幸呢?
正是这一摔,我开始正式走进了简书,用文字来记录我的心情。经简友的推荐,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了《无死的金刚心》,接着又用两天时间读完了《西夏的苍狼》。
我与书为伍,不仅没有颓废,反而每日如在天堂,快乐和欣喜充盈着我的心。我惊喜地发现,我的生命跟以往已有了很大的不同。
曾经在佛法、灵修、心理工作坊泡了十多年的我,始终没找到自己认定的一条路,也时常困在悲哀的泥泞里愁闷不展,老气横秋。
我虽很精进,却不得力;我一心要出离,却对繁琐不堪的业务产生日渐深重的对抗,更添了许多烦恼。十余年的追寻,我依然活得很累很吃力,而内心炽热的永不熄灭的梦,就是驱使我不停地到处去上课,以缓解心中的压力。但即便我提着行李箱东奔西走,也无法卸下对同事的歉疚和自责,对顾客打来的一个又一个电话的担忧焦虑,对丈夫行事不力的失望和排斥。我的寻觅,总显得那样痛苦沉重。
我间或会因为课堂的兴奋,痉挛的心得到一时的缓解,但反复循环的纠结和忧伤依旧像魔咒般牢牢地捆缚着我。
在《无死的金刚心》里,我看到琼波浪觉苦苦的寻觅,为之深深地震撼和钦佩。然而他的寻觅是有方向的。那我寻觅的又是什么?我苦苦祈求的“解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它听起来那么高尚,却有那么虚无,它像悬在天边的星星,离我那么遥远,又不可触碰。我时常迷失在各种课堂里,不知道我寻找到的,究竟能不能达成我想要的“解脱”?走了一年又一年,辗转在全国各地的城市里,我看到自己已逐渐老去。我结识了一个又一个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法门,从最初的迷恋疯狂,到最后的迷茫决绝,我一次次把过去的自己踩在脚下,又重新爬起,开始另一段寻觅。
感谢周卫英老师的写作群,让我结识了青岛的明空如月老师。他送给我《真心》和《爱不落下》等书,并嘱我先看《真心》。
《真心》看到第二册,我摘录了书中一大段文字,毫无礼貌地发给明空老师,并提出很幼稚的问题。老师并没有笑话我,他花大量的时间帮我耐心解答,并引导我观心。
很神奇的是,正像雪漠老师的书中所说,真心能磁化一个人。我似乎得到了书中文字和老师能量的加持,不仅很短的时间内就把惯常的节奏慢下来,生物钟也意外提前,每天凌晨三点左右都会自然醒来。一向睡眠很重的我,几个月来都保持了很早醒来的记录。究竟是我内在的动力使然,还是磁场的加持,我始终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我无须去追究这些。
我终于远离了过去的我。就在摔后不久,我还在一位老师手里交了几万元的费用,但我已失去了继续那个课程的兴趣。我利用一切闲暇时间用来读书。一个从学校毕业后就再也难买一本书看的人,在房里的书架上全部摆上了雪漠老师的作品。
除了阅读,明空老师成为2021年我生命的点灯人。他不厌其烦地引导我去观心,一步步深入,慈悲智慧的语言犹如滴滴甘露,洗去了我心头的疑惑和烦闷,让我窥到了住于真心的深深的安详和幸福。
轻飘的底盘逐渐凝重起来,急躁的火爆脾气已消融了大半。几个月来仅有的一两次发怒,都很快被觉知的利剑斩断于无形。在繁琐的日常应对中,看着来来往往的顾客,我时常能觉察到宁静的心,在喧嚣之下显得那样寂静安详。是的,它一直都在,它可以无视这喧闹,卓然独立于这世界之外。
当然,我也会时常忘了它。我掉落到尘土飞扬的迷雾中,望着满天的纷繁,常常失却了与它的触摸。每当此时,我便又陷入缠绕的思虑中了。我数次把奇怪的问题拋给老师,他只是慈悲地笑着宽慰我,让我再一次回归,找回失去的宁静。
哦,原来如此。于是我有意识地训练自己去看到它。我放弃了开车上下班的习惯,每天缓慢地步行。有时候,我闭上眼去感受,我很快就能安住在那宁静的海洋中了;走路的时候,我把眼睛收回来,盯着脚下的路,我仿佛踩在云端里了,那喧闹无论多沸腾,都浸染不了我内在的宁静。我深深地陶醉于蔚蓝的海洋里,看着一个个念头在水面一掠而过,那深不可测的大海始终深沉而波澜不惊,仿佛有一根定海神针。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比安住在宁静的海洋里更幸福的,我真的找不到了。过去的我会为年末小小的盈利而满足;我也会因为又学习了一门技术而欣喜;或者因计划到某处旅行而怀抱着巨大的热情;但所有的这一切都只能激起一个小小的波浪,而后了无踪影。为了填满内心的空洞,我就会不停地用新的寻求来安抚狂乱的心。
而现在呢,我已对物质的刺激失去了浓烈的兴趣。
我的安住,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一种深深的满足和笃定,一种没有附加任何恐怖的坦然。
我还逐渐发现了我最欠缺的东西。那就是慈悲和爱,是对所有生命的无条件的悲悯和关怀,是深入体察每一个灵魂的需求、让自己的生命跟他人的生命融为一体的真切相融。我渴求我能拥有,我学习如何去拥有。宇宙真的很奇特,当我想要的时候,它总是会为我打开一扇窗。我竟然毫不费力就得到了不同老师的帮助。我开始了知如何才是真正的接纳和臣服,如何才是真正的爱。
我试着去融入当下的情境,聆听他人的声音,凝视对方的眼神和脸上细细的皱纹。我看到了勃发的生命力和一张张让我感动莫名的脸。在那凝视中我突然就想流泪,我发现我竟然错失了这么多的美妙。
曾经在某些课堂上高高喊叫出来的“爱”的语言,此刻变得如此飘浮。爱根本不需要高呼,爱就在那一汪凝视里,爱就在轻柔的抚摸中,爱就藏在闪动的泪光中,爱就在设身处地的体验里。
远离了迷茫的人啊,你该感谢谁呢?感谢那无头苍蝇般寻觅的过往吧;感谢那些默默支持我的亲人同事和朋友;感谢所有的苦难带给我的礼物;感谢路上遇到的不同老师和文字……
当然,我还会寻觅,一种更高意义上的寻觅。但是,我已知晓我下一步要寻觅的目标,那将会定格于魅力无限的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