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月夜,女孩吐露了她的心声。
人都散去了吧,形色匆匆。没有人在意我们放慢了的脚步。
月色如水,空灵的黛色散逸在女孩的发丝上。她走向了路边的花坛,踩上了那不高的水泥阶梯。将手轻搭在那花坛边上的硕大岩石上,女孩似乎是感受着那饱经风霜的粗糙纹理,犹如女孩心上的斑斑起伏。
夜晚的风吹啊,地上的青草便随之摇晃,剔透的露水从草的顶端滑下,积在了一旁,不过大部分的水分还是渗入了深棕色的泥土之中。
女孩转过了身,洁白的过膝长裙随着风向旋转了某个角度,最后还是沉默地悬垂了下来。借着地上昨日仍残留着的雨,我从那轻柔的反光中隐约望见她隐藏在细碎的刘海下那漆黑黯淡的瞳。
“你知道吗?”
女孩在久久无言后第一次开了口,“想让这一切好起来,太难了。”
她顿了顿,抬头望向只有零零星光的黑夜,本应被群星簇拥的月亮此时的身边却只有零落的那颗启明星,就像我和女孩此时的处境一样。“追梦真的只是某个不合实际的臆想么?我,我真的是个如此离群的人么?”
不,你不是。
她们才是做错了的人,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在意。
“你是知道的.……你还记得吗!我们这个团队刚刚建立时对未来无尽的憧憬,那些向往,甚至是可笑的野心……”她的语气格外的激动,就像孩子不断向父母哭诉已经找不到的玩具是有多么有趣一样。可所被珍贵的事物,有哪一件不是遗失后才发现其价值的呢?又或者,也许我们根本到头来没有得到过罢。
可她在最愤慨时停了下来,头微微摇了摇后撇向了一边,鬓角的发也随之晃动,最后呆呆地贴服在脸颊上。女孩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继续了。
“可你们都忘记了,忘记了,又或者只是将它视为儿戏,就像那些天马行空的荒唐念头一样——又只有我会去坚持最初的理想么?毕竟,我真的想把这一件事做好。”女孩的声音趋于平静,她抿了抿嘴唇,叹了口气,恍惚有种悲情电影中女主角的姿态。
位于队列最后的一两个人此时也已经从我们身边走过,看着我们,她们用手捂住嘴巴,低声互相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匆匆离开了。女孩看着她们跑开的背影,片刻后又转回了头,接着说道。
“也许这之中也有我的过错,”我有过耳闻,当一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刻总会不经意的去自我责怪,尽管有时我们的确也只是个受害者罢,可在别人的摆弄之下,我们只能无助地低头。“说到底,是我选择了她们,是我信任了她们,是我把她们带入了这个队伍,我想,作为一个领袖,我是失职的……”
我刚想反驳她,被她摆摆手制止了。
只听女孩又说:“当初我和她们才刚刚相识,也许就是那该死的第一印象蒙骗了我,才以至于落到了现在的地步。”是啊,她们友好地应答,积极的出着各种主意,帮忙着去规划,但难道这些真的只是装模作样出来的么?我不知道,风不知道。
耳边传来了枯叶在地上翻动时发出的沙沙声响,可我却丝毫感受不到秋日傍晚的凉意。
我一直看着女孩,路灯在她的身后逐渐虚化,淡化成了白茫茫的影子。
“利益?虚荣?这些难道是她们真心想要的吗?更应该让我们所珍惜的不应该是共同达成一个梦想时带来的喜悦吗?这,这才是我们的初衷啊!”她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看穿我的心,看那怦然跳动的血肉中所呐喊的是否同样也为她所珍惜。我避开了她的视线,因为我不懂她,她不懂我,每一个人到头来也不过只是独立的个体,想要找到那个心真正的依靠,没有人会觉得简单。
我同情女孩,这就好比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毁于他人的冷眼旁观一般,也许自己为此在奋斗,可在他们眼里,这似乎就是儿戏而已。但再说回来,甜美的梦醒了以后莫过于惋惜和空白的惆怅,可梦想又与梦有什么区别呢?都只是孤独的人儿用来寄托内心的小小期望的容器罢了。
“因为有了团队,所以梦才永远只是梦,对吗?” 女孩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