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走了50天后...

引起写作欲望的,是爱:爱妈妈,爱姐姐妹妹以及陪伴我们一起度过难关的亲人。

再具体、再细致一些讲,“恐惧的情绪”是那个勾起写作欲望的“引子”。嗯,引子这个词颇准确,对,就像中药的药引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写作,是为了对自己的当下的(恐惧)情绪负责。来者皆为客,我要好好接待“恐惧情绪”这位朋友,在“对话”中为自己开方子。

而且,我知道,对自己的情绪负责就是对自己的真正负责,也就是对亲人负责,进而扩大些讲,对所有关心我的朋友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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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暮春时节,正是半夜三更天。碧空如洗,月光的脚步长长的迈进窗户、越过瑜伽垫、洒在床上。像冬日太阳那般明亮,却也是清冷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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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照例是鼻炎引起的不通气儿、角膜炎引起的睁不开眼睛。唉,不能呼吸、不能睁眼,心底里一丝懊恼略过...闭着眼睛坐起来...身体好乏啊。不过这个乏劲儿却提醒我,睡前的“瑜伽式拜忏”还是起作用了:鼻子眼睛不是像以前火辣辣地疼,今天有鼻涕、而且还有鼻水啦。虽不懂中医,但,水来灭火,这个道理懂得的。于是,也对自己的坚强与努力付诸于行动取得的效果有一丝感谢。对,唯有生命本身才能给自己健康和力量。一堆鼻涕之后,去尿个尿,然后披上衣服,下楼去烧水。就着这难得的月光喝茶,“对影成三人”,滋养一下身体与心灵。

一边喝茶一边还想,人生中总有这样的时刻吧:不要安眠,要有觉知地陪伴自己。李白有“静夜思“,我也可以学习一下那份浪漫,“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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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在这半夜想起爸爸,竟然有一份恐惧。南窗月光明亮、明亮到喝茶都不用开灯,但屋子北边诺大的黑暗空间好恐怖:那份黑暗里有什么东西随时会扑过来吞噬我。

老公就在客厅正上方稳稳安睡,我知道我是安全的。于是,我就用心灵的眼定睛去看黑暗中的妖魔鬼怪。

哇哦,它那么可怕、面目狰狞。

“哼!你能奈我何”?我心灵的目光偏偏迎向它。

它毕竟是无形的,也是无影的。在此时,我的心灵的眼睛,透过它,反观到了自己的恐惧情绪。同时,那个安排这次活动最高统帅——有觉察的我,问自己:为什么一想爸爸就会有恐惧?

我努力寻找答案:

他在我的童年缺席——由此引发的陌生感?——不,不是。已过不惑之年的45岁的我早就原谅了爸爸。

他太爱我,而我不够爱他?

——不,不是。我的大脑一直在迅速分析,心灵也在迅速侦查感觉:爱,是温暖的,怎会引起恐惧?

——哦,是,是的。我不够爱爸爸。我做的不够,尤其是最近几年...

这几年,很多的日日夜夜,我也总在问自己:如何爱父母?大多数时候都那么静静地没有行动,日子就过去了。人到中年、自己身心颇疲惫,工作、生活与学习应对起来也不易。我曾和爸爸妈妈说过:你们要好好保养自己,等我缓过劲儿来,我回老家陪你们。

就在3月14日,上午看到朋友圈刷屏的霍金去世,晚上姐姐和妹妹就分别来电话哭着说“爸爸走了”...

我想尽孝的希望落了空。于是,我对爸爸的爱,再也没机会表达了。

即便如此,就像原谅与感恩生活中所有的缺憾一样,我不是十分患得患失。我承认生活的不完美。

这一个多月,作为颇具灵性的我,似乎总能感觉到爸爸的存在。是的,他去了,我身体中的一部分也沉睡而去;同时,我分明感觉到,他的生命的一部分继续流淌在我的血液里,而且,有些精神的力量,也是在父亲去后才连接上。

我现在不确定,在他生前我为什么没去努力链接那部分能量。亦或许,宇宙间客观规律如此:那些形式上失去的,在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人世无常”那是说肉体的、物质的生命成住坏空、有来有去;而“能量在一起”,用高科技的话讲,叫“量子纠缠” 这是宇宙间的永恒。我和爸爸永远不会分离。

一个多月来,想起爸爸的时候,我泪如泉涌;但想不起的时候,我可以安静地生活与学习、工作。今春的鼻炎(日本叫“花粉症”)比去年此时的重,而且显然今春的角膜炎是哭的太多了造成的。——だって(即便如此)、我也在感恩我的身体、对她说抱歉的同时,好好生活、休息、运动...可以说,我没有乱套,我在有觉察地渡过这个艰难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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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也是人民教师,老三届,是个理性的人,她从未感情崩溃。大姐憨厚,崩溃一次,倒也傻傻地自然而然过去了。妹妹是大学老师,她说,去上班,也很疗愈。至此,我认为,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姐妹携手共进,正在一起努力过难关(-ing)。

在时间这条河流中,人人都要归于永恒的沉寂,人人也都要经历亲人成为永恒而自己仍需面对无常的日子。

那么,恐惧,作为情绪的一种,与其它情绪诸如喜怒哀乐一样,它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我们看见它、进而透过它看见自己;陪伴自己进而陪伴亲人,在时间长河里体验生命。

...

写完了的当天下午听广播,说日本的樱花文化。于樱花,中国人看的是热闹;日本人看的是伤感、凄美。从开到谢,10天而已,且最美的时刻竟是“落英成阵”...

高仓健最后遗言说,一定要丧事办完,一切安定,再公布一封信告诉粉丝们...

我懂他的这份心,因为我亦如此。静静体会自己的生命。

所以,这篇日记,我不会到处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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