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洞共和国(第四回 老墙遇袭)

哄着小钥匙穿过备课室进入墙洞共和国,白胡子小矮人老墙的任务才勉强算完成了一半,他还得把小钥匙带到国王的宝座前才算交差。否则,他作为人质的小孙子就很有可能遭到不测。要物色到小钥匙这样合适的外援实在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任务。

首先,能被老墙看上的候选人得足够机灵、能够随机应变,不会被一般的难题轻易难倒,不会轻易屈服于权威。比如遇到升旗仪式时忘了穿白球鞋这样的重大危机时,其他的学生只会乖乖的接受打扫操场或者抄课文的惩罚(又是抄课文,好像天下的老师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不管犯了什么错误,除了被罚站就是抄课文,最后一道收官的“饭后甜点”都是XX字的深刻检查)。而小钥匙总有不同的解决方案,如果发现的早、时间富余话,他会用温水打湿粉笔,把鞋子均匀的涂上一层,只要忍住不乱蹦乱跳,保证到中午放学也不会穿帮;如果不幸在通知到操场上集合前的一分钟才发现,而且凑巧穿的是白色袜子那就更方便了,只要把袜子套在鞋子外面就能完美骗过值周生的法眼,记得回家前把脏袜子扔掉就万事大吉了,反正爸妈也不会注意他少了一双白袜子,就算倒霉被发现了,挨家长一顿说总比被老师拎着到领操台上当着全校那么多同学读检查要好受多了。对极端的时候,既没有足够的时间涂白球鞋,️又凑巧穿的不是白色的袜子,那就只有狠心拧开修正液的瓶子,用里头乳胶一样粘糊糊的液体把露在校服裤子外面的脚丫子全都抹白才行,这是所有解决方案中的下下策,不仅是因为涂改液很贵,更要命的是涂改液的味道实在太呛人了,比刚踢完球就脱鞋的味道还要刺激,只有在确认周围的女生集体感冒、鼻子同时不通气或者刚刚上完音乐课(音乐老师身上的香水味儿连小胖儿偷带到学校的韭菜盒子都能压下去,区区修正液就算不了什么了)才能使用这个方案。当然,自从上次在报纸上看到英国几个学生恶作剧把小伙伴全身涂满油漆而造成那个小伙子不幸抢救无效提前见了上帝以后,小钥匙就不太敢用和油漆味道差不多的修正液了,反正修正过的作业或者考试卷最终也只能换回来个完美的红叉子,还不如省着买修正液的零花钱买点零食,留着在楼道里罚站的时候打发时间用。

其次,能入白胡子老墙法眼的精英还得有非凡的领导能力。这一点上,小钥匙堪称不仅仅是后进生里的凤毛麟角就是算上了积极表现的班干部的也堪称楷模。和班长、学委甚至是路队路队长这样得到班主任正式委任的“正规军”不一样,小钥匙的“领导力”都是靠自己的硬实力打拼出来的,比如替隔壁班大个儿承担踢破校长室玻璃作为交换而把他“驯服”成自己的坐骑而得到的骑马打仗大王、或者在杨树叶的叶柄里偷偷插入从扫帚把儿上拆出来的细铁丝而赢得的河沿儿社区“把根儿”冠军,再或者在每周5天罚站时坚持不懈的进行单指挖墙洞、戳门板的修炼,终于以整个低年级部最有力的“一阳指”而荣获“弹脑奔儿”宗师等等无一体现了小钥匙的卓越领导潜质。用他自己的话说,一个人的成功不算成功,能带领班干部共同进步,集体到领操台上朗诵检查才算真正的成功。事实上,通过他“苦口婆心”的不懈努力,也的确有那么几次成功“策反”了平时最腼腆的美术课代表,在没有老师监管的自习课上和他嘻嘻哈哈的聊起了用传统中国画技法模仿家长笔迹在不及格的卷子上签字的窍门,很遗憾的是还没等他们讨论出最后的建设性意见就被一直潜伏在教室后门的班主任拎去了备课室一起深刻反省。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作为被邀请到墙洞王国的特别客人,国王和老墙同志达成了一项特别的共识,那就是必须足够诚实和正直。对于这一项考察,小钥匙本来可以答满分的,只是又一次考试他实在没有忍住偷看了同桌女生的卷子,这个小小的污点差点儿毁了他的候选人资格,好在在交卷前的最后时刻,他勇敢的改回了自己原来的答案,并且非常自责的把几道本来不会、蒙着选的题目上的答案也用橡皮涂掉了才挽回了自己的名誉。老墙也是非常够意思,耗费了自己不少法力才让小钥匙诸如“希望-语文课代表张若希望着老师脸上的雀斑想起了刚出炉的芝麻烧饼;体贴-大家集体贴饼子肯定比一个人单独贴贴得快,等等有创造力的造句没有被老师扣光了分数,勉强得到了及格,不至于又被他爸妈的混合双打伤了屁股。

现在好容易从几万个备选名单里挑出来的唯一候选人已经进入墙洞王国的领地,却止步在蛋壳路上,这让老墙非常的焦急,眼看着国王规定的最后期限就要到了,小钥匙却耍赖躺在地上不愿意走了。万般无奈,只好先去想国王报告人已经带到国境以内再想办法把小钥匙弄进王宫了,就算是拖、是抬,也得把他送给国王才能换回自己的宝贝孙子。老墙一边盘算着怎么跟国王解释,一边加紧了脚步,一不小心却被脚下的蛋壳路绊了一个大跟头,摔了个名副其实的“老头儿钻被窝儿”,疼得他哎呦哎呦的直哼哼。

“哈哈哈,老墙,你着什么急啊,国王陛下还没睡醒呢,现在就是赶到王宫你也见不到人啊,哈哈哈”不远处全副武装的瓷砖卫队长收到蛋壳儿路的报警,带着一堆瓷砖武士赶去鸡毛掸子小径查看情况却看到迎面赶来的白胡子小矮人摔跤的窘态,一时间忘了军务紧急,叉着腰看起了老墙的笑话。身后一众红红绿绿的瓷砖武士没有想到队长会突然停住脚步,都赶紧刹车,却当啷当啷的撞成了一片,一时间大块儿小块儿的瓷砖武士变成了超厚的三明治,都乱七八糟的叠在了一起,有几块儿质量不过硬的,还在混乱中还撞缺了角儿、碰裂了纹儿。

老墙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起身,迎面却看见趾高气扬的瓷砖卫队长以及他身后的一群乌合之众不但不扶起他还幸灾乐祸。“忙你的正事儿吧!哼!”,老墙揉着自己的老腰,从鼻子里没好气的挤出几个字。

“哈哈,看你摔的那样儿,大王也真是的老糊涂了,还让你这个️又矮又笨的家伙当官!”瓷砖卫队长仗着国王的信任,一项飞扬跋扈。

“报告队长!”一块儿雪白正方的瓷砖叮叮当当的从远处赶过来,一下子趴在卫队长面前,险些把自己摔得粉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着急的报信儿,“刚刚接到间谍倒霉蛋和糊涂蛋的消息,有人破坏了鸡毛掸子围栏,怀疑有叛军进攻!”

“什么?为什么不早说!”卫队长脸色大变,顾不得再看老墙的笑话,赶紧整顿身后的瓷砖队伍,把老墙推到路边,沿着蛋壳路向鸡毛掸子丛方向赶过去了。

老墙被推搡得几个踉跄,好容易才又站稳了脚,望着乱哄哄的瓷砖卫队向自己来的方向扑去,心里隐隐的担心,“该不会是小钥匙捅了什么娄子吧?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先去面见国王争取把我的宝贝孙子救出来再想其他的吧。”老墙拿定主意把长长的白胡子又盘在脖子上,一瘸一拐的向王宫的方向走去。

从老墙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开始,老墙的一家就住在墙洞王国王宫的隔壁了。那是一个好不亚于王宫的巨大宫殿,这座金色的伟大建筑从侧面看就像个刚出炉的蛋糕卷儿,正面则是毫无尖角、浑圆的一条长廊。只有站在王国最高的了望台上才能一览这个巨型建筑的全貌,一卷巨大的竹简。这个被当作王国历史博物馆的建筑具传说是墙洞王国第一任国王身体力行、带领当时的瓷砖卫队和文武百官花费了整整五十年才建好的,建好的那一天国王就因为精疲力尽而撒手人寰了。最为记录王国诞生的第一任史官,老墙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就是老老老老老墙,因为为官正直又擅长书记,就被获准带着全家住进了这个王国历史最悠久的建筑里,专门负责记录和整理王国里发生的大小事情,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老墙家里每一代诞生的第一个男孩子都会子承父业、专心修史。

直到老墙第一次退休,把自己的工作交接给自己的儿子,王国的历史都被客观、详细的记录下来供后人凭吊或是学习。谁想到老墙的儿子实在太敬业,比他的历任祖先、甚至比老墙还要敬业一百倍,不但滴水不漏的做了记录,还日以继夜的整理了过去好多好多年的历史,特别是他对墙洞王国历任王国的功过进行了客观详细的评述,这不但让现任国王非常的反感,而且还得罪了像瓷砖卫队长一样靠溜须拍马位高权重的朝廷大员们,被捏造了藐视国王的罪名被发配去了遥远的边境。可是按照惯例,王国又不能没有史官。鉴于之前的悲惨下场,全国竟然找不到一个敢于担任这个职务的人,国王只好命令老墙再次出山,直到他能找到接替他的人为止。又怕老墙推辞,美其名曰接入王宫接受深造,把老墙唯一的孙子抓进了王宫内院当成了人质,并且要挟老墙要在国王第一百次睡醒午觉之前找到接任者,否则就将把老墙一家都贬去边境烧砖世代修补王国的城墙。为了挽救家人,更为了延续王国的历史,老墙才只好接受了这个苛刻的任务。

“也不知道我的宝贝孙子被那些骄纵的王子、公主带坏了没有。”再考察接班人的空档,老墙经常会担心自己知书识礼的小孙子。他曾经不止一次目睹只有五六岁的太子大声尖叫着使劲抽打每天精心照顾他的仆人,有几次,只因为王宫的老总管制止小太子的任性和胡闹,竟然被抽了耳光还被骑在身下当成马骑。每每在王国历史上记录这些丑事的时候,老墙都觉得很惭愧,他觉得一个只会骄纵儿女不懂得尊重老人的王国是没有希望和未来的。老墙觉得小孩子就像还没有入窑烧制的砖坯,如果只是因为可惜材料而随心所欲的任由其发展而不加以修饰,甚至因为溺爱而舍不得把它推进砖窑接受高温的锻炼,那么再细腻、再名贵的泥坯也只能是坨烂泥,既不能成才也不能变成建筑高楼大厦的中流砥柱,也不能变成美仑美奂的艺术品。

蛋壳路上的卵石越来越稀疏,乳白色的小路也逐渐被宽阔平坦的黄土路代替,当老墙终于迈过最后一块卵石,巨型竹简形状的王国历史博物馆和紧挨着的正方形王宫已经矗立在眼前。远远看到老墙跌跌撞撞的赶路的样子,负责王宫巡逻戒备的琉璃瓦内卫长示意身后擎着长矛和大刀的士兵继续巡逻,自己则催动胯下坐骑-披挂着青铜色甲冑的长嘴食蚁兽迎了上来,“老伙计,你这些天去哪儿啊?这是从哪儿来啊?怎么这么狼狈?”

“今天是从我离开的第一百天了,陛下午睡醒没醒啊?”老墙苦笑着摆摆手,焦急的询问墙洞国王的情况。

还没等琉璃瓦卫士长回话,只觉得身子突然一晃,身下的食蚁兽突然一声啸叫,同时往前一蹿,朝着老墙就扑了过来,两只锋利的前爪直直的刺向了老墙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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