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微信上,大家都发旅游照片。庆祝国庆的时髦方式是旅游。
要命的是:我和小桑也挑这时间出游,我赶上我的国庆(十月一日),她赶上她的国庆(十月三日)。
我们游的,还是个故地。对我俩都不新鲜的故地。
我,为了跳出日常生活;她,为了拍照片。
小桑原本迷恋画画,小时候就喜欢画画,她妈说,画画是高危职业,因为艺术生最后当无业游民的人太多,不让学。小桑奉母命学完了银行专科,却积攒下艺术心病。得了银行的金饭碗,死不肯好好上班。
小桑请了假在家画画,产量很高,画作堆满了一地窖,一张都卖不出去,——果然是被她妈妈高瞻远瞩到了的结局。这样浪掷十年后,小桑终于扔下了画笔,处理了满仓的画作。但是她还是不肯回银行上班,改作拿着手机满世界跑,对着细节拍照,把高像素的照片发上了手机照片网。这次的结果好,她很快有了数以千计的粉丝,收获了无数“喜欢”。
小桑现在越战越勇,天天外出拍照片、发照片。现在,她几乎把我们的城市拍了一个遍,当然细节无止境,不能说“遍”,不过想找新题材新表现的欲望很强烈。
我临时取消了回国计划,时间空出来了一大片。想趁这暑假之后,秋假之前,出去玩耍。
在出门的理想上,我俩不谋而合,于是我们合谋一场【自己走】的旅行,在她想去的去处和我想去的去处找个折中点。
这个点是汉堡。
其实我不喜欢汉堡。促使我同意去汉堡的诱因,是为小桑。她想会见一个粉丝,一个汉堡的记者。却不敢独去会见。相见又不敢见,不敢见又不想放弃,这让我有了侠肝义胆,起了护美之心。
结果,我们玩得是相当的彻底,却没有约见粉丝。小桑跟我反反复复说那人的危险性。我说你来汉堡有点为了他吧?见见无妨。倘若那人粘着你,你就说我的中国人不让我跟你走便是。可是,我越鼓励她,她就越害怕。来来往往念叨次数多了,烦死了我。最后我替她决定:不通知,不会见。
回来的火车上,我得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旅行找个交代,找个“此行的意义”。于是逼着小桑写总结。
小桑说:我们一共看了四个美术馆,从古到今。
我说:没错,我们还从土耳其餐吃到越南餐,无奈你们德国人太不懂吃,诺大汉堡,洋洋鱼市,拿得出手的就一个抓手里的啃物:小面包夹腌鱼加洋葱。
小桑说:我们拍了几百个【垃圾桶】,那是我们的【垃圾桶宣言】照片系列。
我说:我们还看见了【候车亭式】的男厕,在广场正中央和大马路直接的边上。
小桑说:公车上有放满图书的架子,这么好学的风气我们没有。
我说:地铁座位间,有手机和电脑的【充电站】,这么使劲用电器的习惯我们更没有。
小桑说:我们多厉害啊,火车、地铁、轻轨、公交轮渡船来回倒,而且不迷航。
我说:对哦,你带着恐高症居然登上了四面凭空的易北音乐厅,却终究不敢到墙边去。
小桑说:哈!你的感觉告诉你出了旅馆往后走,结果误入了古代防汛局,还想往河墙里面爬,想在河床浅滩上挖蝲。
我说:第一天的联票浪费不用,非今天才去看现代艺术博物馆,结果今天人家关门准备下一期展览。我们最后一餐吃的,是闭门羹。
……
总结到最后,我们一致认为:四天里还是干了不少活儿,除了高大上之外,垃圾桶拍了,酒喝了,红灯区去了,烟也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