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的菊芋开花了,本来《青蛙的味道
》里要提及菊芋的,写的太匆忙,忘了。
就在老照片的茅草屋旁边,野榆树底下的自留地里,有一小片菊芋,当然这名字是我百度搜出来的,可庄人叫它野洋芋艿,用它做的酱菜又脆又甜,非常好吃。
其实我早已忘记了它的模样,只记得冬天叶子落尽,剩下一根根又长又细的枯黄茎干,茎干中有泡沫状组织,折上一段,用火柴点上了当烟抽,一不小心会被呛着。
张三没少干过这号事,伊朵也想试,张三不让。
后来那片菊芋绝了迹,还有许多那时常见的植物现在很少在王二浜附这看到,比如薄荷、芝麻、向日葵、棉花……农作物不值钱,如今很少有农民再种这些东西。
一不小心我就会怀旧,所以我托朋友在网上购了些菊芋种子,种在因修高速铁路被荒废的土地上。
地是生土,很贫瘠,我对它们的关注程度超出了我的意料,帮它除草施肥浇水,隔三差五地去看它们有没有发芽?长高了多少?有没有开花?
我只是在寻找旧时对菊芋的回忆。
如今它们在芦苇边长的有二米多高,花开得不多,不知是否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前两天特地挖了一株,只有根须,沒看到像生姜一样的块状茎。
我终于想起来,五十多年前,茅草屋前的菊芋开花,并不是如此稀落模样,它们炽烈盛开时,是整片灿烂的黄色,和伊朵桃花似得笑脸相映成辉。
只是从前单调的农田大多消失,一条高速公路两条高铁路横贾第五生产队,大半村民拆迁了,剩下的地被占用成建筑场地,路修好,场地上的水泥场被捣碎处理,然后在上面种了一大片树木。
很奇怪,这些地底下翻出来的生土第二年就长满了芦苇,浩荡着让人手足无措。
黄昏里,走近枝叶稀疏的树林,几缕霞光在远处隐现,生生弄出副安静的画面出来。
除了无休止的忙碌,偶尔也会得闲,看王二浜水面上的浮萍开出了美艳的紫花,一棵杂草被扔在路边,晒成了枯瘦的标本。
这种杂草我们称之为“稗”,不知是不是这个字?它丛生在稻田中,长得和水稻很相像,但根须比水稻更发达,生命力更强,长势会很快盖过水稻,让农田大幅减产,农民对付它的办法就是拨草,要拨很多遍,也很难根绝。
一样是植物,要不被呵护倍至着,要不被恨到要斩草除根。
这浮萍也是,我用网围住的部分旺盛着要滴出油来,围网外的成片枯萎,那是因为这种叫做凤尾蓝的植物雍塞河道,村里安排人手打除草剂清除。
刚开始只有很少一部分枯姜,没几天下来,真的全枯了,偏也有几枝紫花,寂寥地开在枯黄之中,最后地美上一回。
从前它们被用来喂猪,还会捞上来扔河泥塘里让它腐烂做田间的肥料。
对了,做田肥的还有红花草,还有大片的草头(苜蓿草),它们纵横纠结的枝叶被逐层剥离地面,“滚”成一个大草团,扔进烂泥里。
照理,伊朵也会记得这些,在五队为她搭建的房子旁边就有一个河泥塘,杂草在淤泥里腐烂,非常适合蚊虫的繁殖,那边的青蛙也因此特别多一些。
可惜伊朵早就返城生活了,立新五队于她只是一个悠久的符号。
就算她还在王二浜,也看不到哪怕一只青蛙了。
菊芋我可以再种,这青蛙,我一时之间是造不出来了。
(伊朵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