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纪录(一)——愚人节的玩笑

以下写于2020年4月2日

2003年4月1日,张国荣先生在香港东方文华酒店二十四楼健身中心纵身跃下,结束了他传奇又绚烂的一生,令人感慨万千。

前几天,看茨威格的那本《人类群星闪耀时》,序言部分提到一个很有深意的历史论点:大部分人之于历史的长河,其实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只有少数天才会成为其中的美丽浪花。初读这一部分,我很兴奋,很有哲理,回味无穷;如今,想到这个观点,我常常满身冷汗,很担心很快我就要成为其中无关紧要、生命将无的一个。

2019年7月底,我住进了整租的一居室,开始了独居生活。

2019年9月份,我跟人发生了一次比较严重的冲突。前后的两个星期里白天在公司上班,中午吃饭或者喝碗粥,晚上和早晨就待在家里喝酒,有时候半夜醒来也会喝一点。一周后家里的啤酒喝光,没有再买过新的。在这段时期里写过几篇文章,多是关于当时的冲突,有过非常负面的表达,类似“离开这个世界”的说法,冷静下来之后,认为只是当时情绪冲动的表达。

国庆回家,偶尔会难过哭泣,多数情况是正常的,跟家人沟通比较少,看完了路遥先生的名作《平凡的世界》,返青之后又陆续看了《骆驼祥子》,在这个阶段中非常关注作品中主人公的生活发展过程,既感到同为普通人的悲哀,又感受到自己的成长。

国庆后的时间线过得比较混乱,较之前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开始比较排斥在家里做饭这一件事,所以2019年的下半年是我毕业几年来在外面吃饭次数比较多的阶段;尤其排斥在家里煮火锅这件事,买的火锅底料到现在还放在柜子里没有拆封;

二、脏衣篓里的衣服堆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清洗(还有其他的事情拖延更久至今都没有做好),洗脸、刷牙、洗澡、洗头发、护肤这些日常事情对我来说成为了负担,时常拖延,逐渐开始不带妆上班;

三、很少看电影、看书、学习或者写文字——在以前这都是我平时会去做且认为比较有价值的事情,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情;去年看电视剧非常多,感觉不用费脑子,但是情节和人物全没有记住;

四、食欲下降,休息日时在家里待一天不下床、不做饭吃,有时候感觉到饿也不想吃东西;有几次跟同事出去吃饭,美食带来的满足感极低,而且很快就消失;有时特意买回来以前很喜欢吃的东西,却没有了美味带来的愉快感;

五、记忆力退化,领导要的文件会忘得一干二净,以前从没有出过这样的情况;

六、逻辑思考能力下降,写东西时感到词汇匮乏(包括现在),看书时速度很慢,体会不到作者的用意何在;

六、会哭,在路上、在家里、偶尔在公司;

七、2020年2月份,出现腰疼的情况,不知何故;

八、几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力,以前对着日历我几乎能说出每一天做了哪些事情、去了哪些地方,可是去年国庆之后的几个月,对我来说是完全混乱的,对时光的流逝毫无概念;

九、半夜和清晨会惊醒——不知何故,突然非常清醒,毫无睡意;早晨起床时,很少有充分休息之后精力充沛的感觉,喉咙干燥,似有粘液。

若对面的你对此了如指掌,那你可能是过来人。当时的我却全然不知,因为以上大多是生活中的小事,不吃火锅、不看电影、看电视剧是正常的兴趣转化,懒得洗脸刷牙洗澡洗头洗衣服做饭护肤化妆是拖延症加剧,其他的小事且不至于放在心上,只是腰疼的时候考虑过应该去医院做CT检查。况且以我当时的知识水平根本不会把这一切关联起来考虑,它们只是一件一件单独的小事。

后来事情发生转折是在隔离期间某个无聊的上午,打开知乎搜索“行动力下降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问题下,有人说——可能是是抑郁症。我去查了抑郁症的病症,发现确实会导致以上的情况,后来慢慢又了解更多一些,做了几个抑郁症的测试,基本确认自己已经患病。

到现在为止,我尚未去医院诊断,刚刚发现的两个星期是很想去的,但是没有行动力,在家里磨磨唧唧就到下午了,现在倒觉得去不去都没多大区别了。

确认自己患抑郁症到现在有一个月左右,心态上有一点变化。

以下写于2020年4月25日

最开始时,很理性,还有一点点窃喜,幸好及时发现,而且状况并不严重,认为只要下意识地自我调整,很快就会好起来,心理状态基本稳定。

第二个阶段,抑郁症患者的身份在潜意识里不断加固,会回想自己经历过的很多不好的事情,认为自己是飘荡在这世间的一枚悲伤可怜的灵魂,生活中的一切都差强人意,且未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在这一阶段开始时常感受到明显的悲伤和压抑,仿佛在一个牢笼里生存,且牢笼被外界压缩地越来越小,想要寻找挣脱的出口,却又极其无力;开始在网上看一些关于抑郁症的文章和话题讨论,关于抑郁症患者自杀的案例令我无限恐惧——特别担心自己的病情发展到完全失控甚至自杀的程度,我是特别需要理性思考,也特别渴望生命更长久一些的那种人;一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偶尔会哭,行动力进一步下降。

第三个阶段,许多事情逐渐失控,比如睡觉、起床、吃饭这些事情,行动力几乎完全丧失,躺下或者坐下之后,感觉身体就是一堆毫无生命力的肉块,对生活、对过去、对现在、对未来都极端地绝望和无奈;心态处于崩溃的边缘,工作上勉强可以应付,但是其他的时间段,感觉自己就是个废人——什么都干不了,也无法思考,哭泣比以前更加频繁——上下班路上、回到家里,看到别人过得不好会因为心疼人家而哭泣,看到别人有说有笑过得很开心,会想到自己过得很不好而哭泣,更多是对自己的失望和无奈。

总的来讲,跟人沟通时的状态会远好于一个人独处时,但是长时间的沟通或者朋友聚会后会感到很疲惫。

这是截止到2020年清明节假期之前我的状态,4月2日下午情况比较好,在公司里写出了前半部分,原本打算当天晚上整理好发布出来,结果一拖就到了4月25日。现在的情况较当时有了新的变化,但是基于文章的初衷,就先不写,争取五一假期前将下一篇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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