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时许,楼下某户突然爆发出一阵狂叫。遂起身关窗,恼怒之余,耳朵帮我分辨出是几名男性在大声行酒令。醒也醒了,索性趁兴从他们这深夜的狂欢里偷一份热情。
原来这群中年男人的酒性也并不妙趣横生,不要指望听到“身后名轻,但觉一杯重”了,甚至也不要对“今朝有酒今朝醉”抱有幻想。只听见入耳的都是“石头、剪刀、布”,连个基本的“十五,二十…”都尚未发现。—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不是文新学院的老师,也不是数计学院的老师。就在我暗自揣测,尝试蒙被子里再次入眠的时候,他们这样嚎叫了也约一刻有余,直到楼道里响起一记嘹亮的女声,
“楼下的,我麻烦你们关哈窗嘛!深更半夜的不得睡瞌睡吗?!你们不睡我娃儿要睡噻!”
声音里满满是要跟他们战斗到底的护犊心切。
可楼下并无半点儿反应,除了回赠了几句重庆方言版的国骂。大概是在咒骂这深夜里的快意恩仇被打断的扫兴吧。
发声的女战士收了声。一切并无半点变化,该大声行酒令的仍然在继续。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睁眼躺着不说话,才是对他们而言的“十分美好”。
“你们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楼上那位母亲再次发声,这次是字正腔圆掷地有声的普通话。楼下上一秒还在“两只小蜜蜂”的深夜酒痴,一听到“报警”这两个字眼,终于如王小波笔下挨了锤的牛,偃了旗息了鼓。
紧随着一声用力关窗的声音,世界重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