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陈朋毛才旦
编剧:陈朋毛才旦
领衔主演:陈朋毛才旦
公益广告:“生活是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演员。”
2018年10月12号,我的快递不见了。
“快递不见了,找谢伯!”圆通快递大叔头也不抬信誓旦旦地说。
“这不关谢伯的事。”
“那你找我有什么办法?”快递大叔嘟囔着,一边摆了摆手上的本子,“呐,你自己看记录,快递我已经送过来了。至于被谁拿了,你自己找去!”
“呃,那我再找找看……”
两天后。
“你又来找我什么事?”快递大叔不满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快递我实在找不到!师傅,这事你要负责。”
快递大叔轻笑说:“那你说,我负什么责?”
“快递到了,你没打电话给我呀?你打我电话,我不拿丢了怪我,你一声都不吭,我连快递面都没见到就丢了,不找你找谁?”
“现在没有哪个会去打电话的!打电话你们肯定不接。”快递大叔斩钉截铁。
“接不接是我的责任,打不打是你的责任。”
“那我以后打电话你不接,你就自己过来公司拿!”快递大叔突然提高了音量。
“好!”我说,“那……那个钱……”
“钱?多少钱?我赔给你总可以了吧。”
“一共53,用支付宝还是用现金?”
“你等等,我得先回去查物流单号,搞不清有人搞鬼。”快递大叔一把挂断了电话。
中午一点半,午睡中被电话铃声吵醒。
号码是——18907220921。
“你不是要赔钱吗?过来,我在九楼。”
刚到九楼,只听见……
“你来不来拿?……不拿我带回去了……放这不行,这有小偷!偷了我赔不起……什么?投诉?那你投诉去吧!……妈了个逼的!女神经!”(一把挂断)
“……说了不能放九楼,有小偷……现在就有人堵我要我赔钱……那你来我公司拿……行行行,你去投诉!去投诉!……又想要赔钱又想要投诉?操你妈的!”(一把挂断)
“师傅……我是上次打电话给你的那个。”
“行,你把物流单号报一下。”
“801965888826932976”
“单号我还要回去查一下,鬼知道是不是这个单号?快递公司也有可能搞个空单号,等我查清楚了,再把钱给你。”
中午一点半,午睡中再次被电话铃声吵醒。
还是这个号码——18907220921。
我穿好衣服跑下楼。
“听你说,你有两件圆通快递,一件10块的,一件43块的,43的那件我搞不清楚怎么回事?这样吧,我把那十块钱的赔给你。”
我心想:你这是在逗我吧?不想赔钱的这个借口也找的忒勉强了。
“什么两件快递?这根本就是一件快递!是我在一个公司买的,只不过先后两分钟拍下单而已,发过来是一个包裹,连单号都是一样的。”我掏出手机给他看。
快递大叔注视着那一页物流信息,思索了一会儿:“那好吧,我把钱给你。”
他这才拿出钱包点了点钱,伸手掏了五张十块三张一块的给我:“你看一看是不是53块钱?”
“是的。”我点了点头,“师傅,那我没事就先走啦。”
“别急,等一下。你还要写个证明给我。要说你不是在别处丢的,而是在谢伯那里被人偷了的。还要写上你的名字和日期。”
我心想:搞什么鬼?这是让我去冤枉谢伯?你自己送快递送的不清不楚的,还好意思赖别人。
我接过纸和笔,提笔写道:“原因:快递被误拿。姓名:葛志。日期2018年10月12号。”写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第三天。
江主任来到教室:“我们班有没有同学快递丢了的?”
我举手。
江主任过了一会儿又问:“那有没有同学联系校长,说是在谢伯那快递被人偷了的?”
同学们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我被叫到办公室。
“这电话总不是你打的吧?”
“没有啊!这不是我的电话呀!”我拿出手机给他看。
“我本来也觉得不是,我查过了,这个号码不是我们班的。我也打过去问了问,听到是一个女的的声音,她说她认识你,是不是你的朋友呀?”
认识我?一瞬间我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我看了看这个号码——归属地是仙桃的。
不对,我手机里从来没存这个号码,我也从没有跟她联系过。
这个号码到底是谁的?
为什么要举报谢伯,又要赖上我?
还能知道院长的电话?
我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我想起前天给快递大叔打电话的时候,好像也是听到一个女的的声音,会不会就是他们家人去报的?
一定就是这样!
他们在谢伯那里丢了东西要赔钱,心里肯定很不爽,所以就把谢伯举报了。
我跟江主任说了我的判断。
他沉吟了几秒钟,说:“八成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又问:“他举报对谢伯有没有什么影响?”
江主任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没事,就是受了点批评,罚了两百块钱。”
我走到开水房,看到了谢伯的爱人——阿姨。
她正在临时插的一个电磁炉上炒菜。
我惊讶地问:“阿姨,为什么你在这里做饭?”
阿姨不小心吸进了几口油烟,捂着嘴呛咳了几声,说:“昨天有人在院长那里举报你们谢伯,说谢伯这里有人丢快递。院里派了几个领导来我们家查。当时谢伯还正在煮面条,被他们一把看到了。一个领导就说:‘嘿,还在烧火呀?收了收了,罚两百!’”
“怎么这样呀?”一个学姐大声说,“他们有毛病吧?你和谢伯什么样的人我们不知道?快递丢了是快递员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也找不到。他们举报的,说是在我们这里丢了快递,要罚你们谢伯的钱。我和谢伯两个人本本份份的。学生伢们都喜欢我们。毕业后的丫头们也都喜欢我们,我们也喜欢她们。 她们以前在外面吃不习惯,我就做饭给他们吃。我们关系忒亲切的。
他们不让我们烧火,要赶我们去别的地方做饭,可是这样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哪有在自己家里方便?”
“真的是太过分了!”学姐大声说,“别的人我不知道,但你和谢伯两个人是真好。去年有一次医院煤气泄露,医院不能住人了,领导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50块钱,让我们去外面找宾馆住,谢伯怕大家东西丢失了,整晚守在这里没有走,第二天就被推进急救室里,接上了面罩吸氧,很久才醒过来。像你们这样负责的人,我真的是找不到。”
“是的啦,我们两口子和学生关习忒好,就像亲人一样。他们最近老盯着我们,说我们不能烧火,车子不能放外面,给学生伢们搬水也是错。
我们也是为了方便学生。让学生们一个个下楼去搬水,你们也不方便。你们也没得那么多时间。我和谢伯有车子,也方便些,也有时间。每个同学收一块钱,要他们自己来送的话,他们要收两块。以前的女学生,他们要水的时候就跟谢伯说一声,谢伯就一桶一桶的拎到他们寝室去了。现在饭也不让我们做,说我们这这这那那那都有错。哎呀,他们就是想方设法地要撵我们两个人走。”
“阿姨你们别走,我们也舍不得你走。”
“唉……”
都是那个可恶的快递大叔,我心里愤愤的想着。
你等着……
总有人会撕开你丑恶的嘴脸!
第四天我去拿快递。
“师傅,我拿快递,葛志的快递。”
“嗯,好。”快递大叔递过来一个小巧的黑色的包裹。
我趁机问道:“师傅,那个偷快递的事我们院长知道了,他现在正在严肃处理这个事情,相信过一段时间,你们就不用担心快递被人拿了。”
“噢,是吗?你们校长管了,那太好了。”快递师傅眉开眼笑,“我就说,这事早该有人管了。毕竟,保安有这个义务管这个快递,不投诉,他们没这个记性。这一次,就是我跟院长说的。”
“你跟院长说的?”
“嗯,我跟他们说的。”
我心头一动,果然是你说的……
我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快递大叔似乎有所警觉,一直盯着我的手机看。
这时,又有一个人过来拿快递,一阵工夫过后。
我开口说:“我还以为是我们班同学说的,原来是师傅你跟校长反映的。”
“不是我举报的,是有人举报的。你看呐,中通他们丢了快递,赔了钱,邮政他们家也丢了快递,也赔了钱。这还了得了,以前医院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有人举报是迟早的。你们医院里写的明明白白。在保安那里丢快递的,就完全是保安的责任。”
“噢,不对啊,你刚说你举报来着的。”
“……这个事你别管,反正有人举报就是了。”快递大叔提高了音量,“保安那里都有一个本子,货送到了,就签个名字,丢了那是保安的事。我们快递员送一个快递了不起赚一块钱,这一搞丢了,就要赔几十几百。我货是送到位了,别人出个乱子,就让我们背这口锅,没得这个道理!反正你们院长也肯管,等他查到谁偷快递了,就让他该滚蛋滚蛋,我的钱你也还给我。”
我找到谢伯。
“谢伯,你听,就是他举报的你。”
给他听录音。
谢伯:“我就知道是他小子搞的鬼,前几天还在我这里打电话骂骂咧咧。”
“要不要我也找几个人投诉他,让他这饭碗也端不好。”
“算了算了。”谢伯摆摆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呗。”
“就这么算了?”
“不然,能哪样呢?”谢伯摇摇头,“他一个送快递的,一个帮人打工的,也不容易。”
两天后,谢伯在路上偶遇快递大叔。
大叔笑得格外灿烂:“谢伯,谢伯!”一边激动的按了按喇叭。
“老陈呐,你以后这东西啊还是别放我那里了。”谢伯叹了口气,说:“你把我举报了,我本来是为你们谋个方便,谁想到现在反而还受了你的害。”
快递大叔脸色沉了下来,转头把车油门开的老大,一溜烟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