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活着的朋友渐渐疏远,却总是会在很多个日夜想起来一个死去的人。
猴子是他高中的外号,他在我大学的时候死了。
他走的那天我没去,或许是内疚,或许是提醒自己命运总有猝不及防,直到现在我有时候都很想他。
想絮絮叨叨把那些日子留下,却发现记忆充满裂痕,想起来的事情不过了了,总也挥之不去的是阳光又桀骜的笑。怎么认识的呢,大概从换位开始,高中生的友谊,最好的朋友基本也不出同桌、前后排、左邻右舍或室友,繁忙的学业,三点一线的生活,屈指可数的课间时光,在手机还没有盛行,科技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娱乐节目还没有铺天盖地的日子里,人与人的回忆才是最深的,我试着去回忆一些什么。
高中的时候艺术生有专门的班级可是体育生没有,所以学校的体育生三三两两的被安排在文理科班级里,因为训练,他们总是可以来的晚一点,走的早一点,缺席的时候多一点,而又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总是有各种方法随意进出学校,他们学习,但是又不用太刻苦学习,他们自成体系,来去也从不会形单影只。
他就是我们班级里体育生之一。因为总需要进进出出,所以他们被安排在门口第一列,结识是因为同坐一排,吸引我是因为他阳光爽朗又干净甚至洁癖。每天我们晨读完他们晨训回来,坐在座位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擦桌子,小心翼翼仔仔细细。
有一次他收到了一个20元的假币,也把它工工整整的贴在桌角,不知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还是什么。起初我们交流不多,更多的是读书走神的我对他的观察,以及他的一声胖子打断走神的我。是的,他们总可以自由又潇洒的调侃我们。印象中他总是在谈恋爱,一个接一个,还有一帮好兄弟。在思想还甚为保守,教科书对于男女相关介绍也无非停留在生物课本浅显易懂的知识上时,有一次和他聊天得知他在借钱,给他朋友,借钱的原因是因为对方的女朋友怀孕了需要堕胎,借钱数目对于我当时的生活费来说算是相当夸张了,堕胎的行为也可以让我瞠目结舌,但是依然纳闷的问他电视广告无痛人流不是很便宜吗,他轻蔑的告诉我,那是先把人弄死,然后就无痛了。虽然回答令人毛骨悚然,但是教育意义无比深远。
在体育生里,他算是很聪明的了,猴精猴精,猴子或许因此得来。我们这一代读书时期依然是填鸭式教育,不免多少隐藏了天性,他们却不,他们受教育却不屑于应试教育,他们略有遵守却不拘泥于校规校纪,他和他们一样,或许不一样。
毕业那年和高中同学去过他家里,和他的课桌一样,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吃饭走动掉落的东西他都要随手就清理掉了,打扫工具一应齐全,可以说是我见过最干净的男生,和他高中的头发一样,接近于平头的圆寸。这是最后的记忆了,面对面的记忆,但是模样已经模糊了。
再之后我们鲜有联系,其实也是我一直拒绝联系,再再后来就是听到噩耗。脑梗还是急性心脏病,我不知道具体原因,只知道他死了,是猝死的,倒地后就没有再起来。
当时我有很多疑问,为什么会猝死,他是体育生,理论上身体不能更健康了,为什么没有及早发现,他还那么小,他家人怎么办,养到20多岁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要怎么面对。
比起这些疑问,我更多的是后悔,那些轻轻松松可以见面攀谈的机会,可那时候我总觉得人生还很长,大学毕业再见也不晚,任谁也不会凭空消失。可我错了,命运给我当头一棒,管你行善还是作恶,都来不及和世界告别。你未尽兴,他人未还愿。
现在我还有他的微信,头像还是和他女朋友的合照。微信推出了新功能,可以选择向好友展示你朋友圈的可见时间范围,越来越多的人朋友圈都显示only 3 days of moments are viewable,只有他,头像再也没有变过,最后一条朋友圈的时间定格在2014年2月28日,他的本命年。
记得得知他去世的消息的时候我在手机记事本上写下一句话,只要你想见我,一杯奶茶也可。是想提醒自己好好活着,珍惜活着的朋友,不要拒绝社交。可是讽刺的是,我和很多活着的过去的朋友渐渐疏远,却总是在很多个日夜想起来一个死去的人。
哪怕生离死别的案例,也难纠正懒惰的执行力。不断的告诉自己,友谊要维系啊,机会要抓住呀,爱人要留下啊,技多不压身呀,言多必失,努力要趁早,可是林林总总,我们还是在不同的坑里反复跌跟头,又因为是土质的四壁,无伤其他,跌跟头反而变成了翻跟头,重蹈覆辙变成了乐此不疲,这就是我们沉默又平庸的大多数。
如果命运的结局不可逆,如果真的有时光机,我想回到认识他的时候,多喊他两声猴子,最好还可以摇身一变毕业之后和他划拳喝酒。
人生的精彩就是这是一条不可逆的征程,江河湖海,绿树山川,我们之于其他任何人,都是一段旅程的陪伴,或情感的分离,或生命的终结,当人不在了的时候,却可以以记忆这种形式永存,被惦念,被回忆,那也不算白走一遭。
此时此刻,你想到了谁?
如果离开这个世界,你会最想谁?
想到谁,就去更爱谁吧,这是生而为人活着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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