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你的第三百二十八封情书
你好,现在是晚上了,外面下着雨,我在给你写信。
今天早一点的时候,坐公交车,看见一个女孩子。脖颈白皙,小巧耳垂。就想起你。
窗外的风景还是和那时近似,每天我都复习同样的路途,读昨天没有读完的书,做菜吃饭,打球洗澡,给你写信。
一成不变的想念。
那个女孩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即使如此,细心倾听,仍能听见里面纤细的弦乐器声音。风吹进车厢,吹过她的头发,吹进我的耳朵,是香草味的声音。
然后,想起你坐在我身边的时刻,每时每秒,都想要抓住你的手。直到握出汗来,我才松开,然后就到家了。做菜吃饭,不用给你写信,你就在我身边的暖色调空气里。
只是现在,两年零五十三天之后,我无能为力地看着回忆开始褪色,像是伪劣的假货。对此我感到十分的愤怒,对自己。我以为我会永远记得,可是风渐渐吹,我身体内部那个玫瑰花园,长出了其他颜色的花和野草。
这是不是就叫荒芜?
我学会做饭,学会洗碗,学会自己洗衣服一个人买菜,一个人逛街,打球买水喝。学会抽烟,学会深夜不睡,学会沙哑嗓音。学会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东西,但这片土壤离了你,一切都开始疯长。
风是冷的,但我并不想关窗。
只有你的腋下永远滚烫,像鸟类一样。我习惯从腋下把你抱住。打完球的时候,这样抱你,你是不乐意的,你说,滚滚滚,我给你买了水诶,一身臭汗的不嫌脏啊。可我才不管你那么多,我就是要抱住你,在阳光下面抱住你,让你不得挣脱。
当我日渐长大,或者说衰老,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不得不在这一具躯体里共处。偶尔争吵,剧烈疼痛。你走的时候太过平静,不过是几滴雨落下来而已。然后是,梅雨季节。伤痛的液体浸满回忆,然后被风干,变得皱巴巴。在阳光底下再不复往日。
我看向窗外,风停了,雨落淋漓。动火霓虹人潮涌动。前面的女孩伸出手去想要关窗,雨打湿了她的手。但她无论怎么用力,都关不上。我伸手,手心尽是汗,帮她关上了。如果是你,你会说别动,我自己可以。你向来如此。
她说,谢谢你啊。我说,没关系。然后都是沉默。雨打在窗上成为流光。
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打着一把大黑伞,手拉着手,走在河边,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唱幼稚的歌。
伞遮蔽我们,我们遮蔽彼此。
下车了。雨落下如一片海的倾覆。那女孩问我,那个,你要不要一起打伞?
我说不用。
我撑开记忆里无形的黑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