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跟远在加拿大的笔友艳子聊天,看着她发过来的照片,突然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突然就想要生活在别处了。
当身在北京的我们深陷雾霾中时,此时的加拿大正被冰雪覆盖,大地辽阔,艳子家的两只猫正在悠闲地眺望雪景。——有时候,我们不比一只猫更为完整,也不比另一只猫更有诗意。
闭上眼,我的皮肤能感觉到异乡空气的寒冷,那种陌生的寒冷让我瞬间调动所有的记忆存储,你能迅速回想起你的一辈子。我听得到远方的召唤,远方的寒冷,远方的宽阔都与我有关,远方的寂寥也跟我有关,唯独是此处跟我无关。
当我们在这个城市狼奔豕突,却怎么也无法突围的时候,你就知道一定不只是你病了,是大家都病了。你提剑四顾,但是烟尘滚滚,你竟然找不到一个贼人。
那个说治不好雾霾提头来见的人,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上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安静地待在国研中心的领导岗位上,不用为他说过的任何话负责,他的头也依旧在他的脖子上,安好如初。
曾几何时,那些个站在开阔处的人,看着争抢着挤进地铁的人互相争吵、怒吼,直至加以拳脚,哈哈大笑。但直到有一天,你喝红酒也好,你喝二锅头也好,都得就着一公斤那么重的雾霾下酒,那样新鲜的霾,醉得我们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直到分不出谁是阿猫,谁是阿狗。
雾霾越来越像是一种生活方式,是的,我们常常用于夸耀,用于区别,用于标榜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是什么呢?是一种上行不得其道的晃悠,是一种站立不稳的跪倒,是一种伸展不开的蜷缩,是一种突围不得的干笑。
我们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病变,血管像僵尸一样变蓝,眼球突出,我们想要咬碎每个人的血管,我们想吸到红色的血,但每个人的血都是蓝色的。
我们也许治得好,我们也许永远也治不好了。当整个世界都是行尸走肉,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可去,去安顿我们中毒的灵魂。
我只能闭上眼,想象着我在别处,而不是在此处。我闭上眼,我感觉到自己在缓慢地升起。别处的雪在照耀我,别处的风在吹拂我。
那时候,我的桌边可能有一杯茶,我的腿上有可能有一只猫,也可能什么都没有,那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是在别处就好。
那时候我或许会欣欣然写下一些字,无关宏旨也无关风月、无关痛痒也无关紧要。有人看得懂是最好,没有人看懂就让它晾晒在雪中,等风慢慢把它风干。我也就像那几行字一样,静静地待在那里,等着风把我体内的霾吹干,等着风把我带病的躯干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