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的大舅去世的前一天,风雨消停,阳光正好,惯常忧患意识浓重的母亲生怕浪费一丁点苦钱的时间,却破天荒地执意要休息一天,至于问为什么,她也不得其解。
晚上,逼仄的出租屋里光线昏暗,白帜灯吃力地吐着羞涩的黄光,母亲低垂着头坐在小屋中央的灯下眯缝着眼缝补父亲破旧的上衣,父亲老早洗漱好把疲惫之极的身体放在了自己靠门的那张木床上,燃一根劣质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母亲低头瞅着针线活蹙着眉说:“这几天右眼皮老跳,心也慌得不行,总觉得有么事不踏实,明天休息一天去娘屋的走一趟,天天象做牛一样搞得腰酸背疼,睡觉都像在要命。”
“嘁!明天休息个么子呢,又不是下雨,天也不热不冷,再说你到哪里去玩,哪个不忙啦?”父亲不悦道。
“我反正准备明天去,好久没去了。”母亲的语气没有缓和的余地。
既纳闷又诧异的父亲沉默半晌迟迟顿顿地说:“要去就去啦,明天起来就去。”
02
翌日清晨,母亲老早起床,穿了平时甚少穿的衣服鞋子,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她头天晚上就给父亲打预防针说让他穿两件像样的衣服,起床后又重复唠叨了几遍,向来执拗的父亲只当耳旁风。
看到父亲依旧穿着旧衣和一双平时穿的黄球鞋时,母亲对他横眉鼓眼强憋着一肚子气没有发作。
二老一前一后走在赶往车站的路上,母亲的怒火随着脚步的叠加达到了燃点,走在前面的她猛地转声喝斥父亲道:“你回去换衣服去,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