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朵程程
“我的天空没太阳,总是黑暗,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替代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日剧白夜行,绫濑遥跟山田孝之是我心中唯一的雪穗和亮司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作为开头。《白夜行》是这样一部情节曲折、细节繁多的作品,其中明的暗的纠葛绕得你走不出来,所以你不知道到底要从哪个角度去挖掘,才能评好这本书。
书中分出了两条线索。
一条是女主人公雪穗,自幼被生母操控成赚钱的人偶,辗转于恶魔的手下。后来发生了变故,她暗中将母亲杀害并瞒天过海,顺利过继到了养母家里,从此似乎换了个人生,过得光鲜亮丽,在名利路上畅通无阻。
另一条是男主人公亮司,母亲与店员私通,父亲沉迷于幼童的身体。后来人生一个急转,他将剪刀刺进了父亲的胸膛,并暂时躲过了警方的猜疑,再后来便是离家出走,做尽违背社会常理的勾当,在阴影里一日日过着。
两条看似不相关的线索却像DNA的双链,曲曲折折地缠绕联系在一起。越看到后面越是清晰,终于,之前的猜想被证实,你长舒一口气。
可是,东野圭吾这样心硬,通篇不让他们有一段丰满的对手戏,所以我们只能根据一处处隐秘的细节去猜,去想,去推理:噢,大概雪穗是爱亮司的;噢,亮司一定是爱雪穗的。
为什么不直接点,说清楚他们是爱着对方的呢?总不能扎进故事里,纠住两人的衣领质问:“喂!你们说清楚啊!到底爱不爱对方啊嘛!”
我很希望两人之间有爱情的,这样这个故事会更温暖些。可慢慢的,猜测向另一面倒戈,我终于想到,大概,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爱情。
退一步说,维系两人关系的纽带,并不是或者并不只是爱情。
他们为什么会爱对方呢,是因为童年的悲惨境遇,和为对方杀父弑母的过去吗?是因为彼此需要彼此利用,好为自己和对方铺好路吗?是因为茫茫白夜中,他们只有对方,再没有别人了,这样的理由吗?
“爱”,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吧。你怎么跟盲人形容雨后初霁、被洗过的春天色彩很新很好看;你怎么跟失聪的人形容,早上自然醒听到窗外有远远近近的鸟叫声,很清脆很好听。同理,你怎么跟从小被母亲卖了当雏妓的女孩子形容,初见和爱上一个男孩子是怎样的心动;你怎么跟从小被迫听着母亲与店员交媾的男孩子形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多么的温暖。
你看豆瓣上那个“父母皆祸害”的小组,多少人多少年了还走不出童年的阴影。你去知乎上搜索“童年 爱”,多少人因为缺爱还困惑着迷茫着胆怯着恐惧着无所适从着。
城府深如雪穗,天赋高如亮司,这门情感上的功课对他们而言还是有点难。
正如书中借旁人之口所言,这两人的关系如同枪虾和虾虎鱼那样,互利共生着。同时我也觉得,亮司对雪穗的情感,是怜悯的,愧疚的,他想去救赎这个灵魂,于是用毕生心力在罪与罚中为她杀出一条生的血路,将她托举上岸。而雪穗对亮司的情感,大概是依赖,和对温暖的渴望一般的情感,亮司是她走投无路时的一处避风港,冬夜里笼着就不至于冻得刺痛的小太阳。
故事到最后,亮司死了。然而这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理智地说,我们不能让这两个双手沾满了鲜血与罪恶的人,若无其事又光明正大地在太阳下牵手漫步,这无疑是对司法体制和社会伦理的讽刺。
而我们这群看着他们成长、遭遇、挣扎的读者们,也不忍心看到他们被撕扯下面具锒铛入狱,人生堕入另一处黑暗与绝望中。
因此最后,我们的亮司终于如愿以偿,再次用生命,护她周全。
亮司剪出的小太阳,一直是雪穗心中的光源。
明天,一起去太阳下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