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但又短短的假期正要远去,故乡已经与我有了六百六十余公里的物理距离!但是本次的回乡却是让我思想复杂而又视野模糊,缠绕心中却没有主线,也许我就是那只飘摇的风筝,而故乡就是那根长长的线绳。
一直不曾敢书写回乡的感受,第一,虽也曾经年少无知,文青剑胆,但漂泊他乡为谋生,已经多年不再述说爱恨情愁,甚至习惯了刻意用厚厚的盔甲包裹自己的内心情感包括每次回乡的感受,总之哥的钢笔已经长锈很多年;第二,不惑之年写故乡害怕也容易被标签化多了矫情而徒增更多困惑;第三、几千年的儒家文化教育要求对人要宽厚有加,但是现实却是再朴素的乡亲从来都是只对衣锦还乡者青睐有加,评价标准苛刻源远流长。
假期再看费孝通的《乡土中国》,初看其《江村经济》,突然感觉费老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所描述的长三角的乡村社会生活虽然相距现在已经七十年有余,但是在当今的北方,我的乡村生活的体验依然诸多相似。如果说之前疲于社会生活阅历感知肤浅,虽然没有经过社会学训练,不知道如何选取研究样本,但是这次利用几天的长假从以家庭为单位而感受与思考乡土人情,我认为也具有记录价值。
孔子《论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但在当今社会多元化的交流工具、便捷的交通、工作与生活的压力,给了我们子女更多破坏以上古语的借口,歌曲《常回家看看》已经翻唱了十八年,还是没有常回家看看。今年的中秋节与国庆节重合,所以就多了几天的假期,给了子女回家看看的条件。父母在一个月前就念叨要在假期看看小孩子们,其实父母也是想看到已经中年的儿女,只是他们担心耽误子女的工作而已。
这次的假期,正赶上苹果摘袋季节,而端午节是苹果套袋季节。虽然我是来之苹果之乡,但是整个的苹果从结果到销售出去的环节,我在今年才有初步的过程感受。每个苹果都要经历授粉、套袋、摘袋、摘果,以上每个程序都要非常精心处理,否则就造成果实的损坏,期间要对果树施肥浇水,因为毕竟是农作物,所以还要“靠天吃饭”(比如遇到干旱,果实就不会长的很好,今年就是如此),我深深感觉包括我父母在内的果农的不易。更让我难以释怀的是连续三年,苹果的销售一直成为果农最大的问题,而果农为此投入的生产资料(水、肥料、农药等)确是每年都在巨幅涨价。经济学家更多在关注城市中经济实体的发展困境,而没有对农村经济体进行富有成效的研究与关注。值得注意的是,以我的观察,这些年果园的面积与产量基本是恒定的,没有明显变化,果树数量甚至因为老化而有减少,我无法从供需关系的一般经济学原理上来解释果农为何在这些年收入一直在下降。有研究经济学的同学能告诉我果农经济为何也这么不景气以及如何破解么?当然要剔除城市周边被拆迁农民户因拆迁而暴富的样本。
家乡虽好但不是生活的全部,终究要踏上继续漂泊的返京之路。不忍心看已经苍老的父母送行的目光,我知道唯一让他们说要看看孩子们的理由会随着这些孩子们的长大而多了无奈与失落,让子女常回家看看成为了他们望眼欲穿的奢侈与期盼。
不管是回家的路还是返京的路,都是那么的拥堵,每个服务区都是停满了北京牌照与其它城市牌照的车辆。我想除却长假的原因,也与城市经济的集聚有关。农村年轻劳动力越来越少,长假期间又像候鸟一样踏上归途。
进入河北境内,下起了大雨。雨刷搅拌着雨水冲洗着挡风玻璃,我想到愈发苍老的父母,愈发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心情一如天气般阴郁低落,大雨模糊了我的视线,而我双眼也黯然落泪。心情很差的另一个原因是又想到表弟的工伤案件,表弟在这个事件中,被致重度残废,至今不能生活自理。案件到年底快三年了,劳动关系的案件居然一审刚判决,而交通肇事的案件一审至今没有判决。作为一名学习、研究、从事法律二十年的法律工作者,我对司法现状突然极度的失望与厌恶。“迟来的正义是非正义”,而在这个案子中不是正义得到彰显,而是正义被糟蹋的体无完肤!我虽不是这个事件处理环节的参与者,但是我为这个法律团体为耻与厌恶!此次回乡,此次事件使我对一度让我着迷的所谓的法经济学、规范法学、社科法学等等研究方法抛除我的研究视野,我只愿意相信古典自然法学派的法的本质是实现公意与正义。一切对待法的精致主义理解与运用都是欺负老百姓的王八蛋。我甚至无法面对强装乐观、老实巴交的表弟一家人。确认劳动关系二审案件在本月16日上午10点在烟台中院二审开庭,作为一直处理知识产权与商事领域法律事务的我为了表弟的案件,我愿意秉剑前往,我愿此剑是实现正义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