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所以,是人自然就有喜怒哀乐。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抑郁的泥潭不能自拔,绝大部分人都是一边受着伤,一边含着泪寻找疗愈的方法。
有人以山水疗愈自己,山水田园诗的鼻祖陶渊明就是如此。有人以狂放疗愈自己,谪仙人李太白就是如此。有人借知音的琴声让自己得到片刻抚慰,江州司马就是如此。
于是,葳蕤的兰,明明的月,江湖夜雨灯,黑夜寒星光……万物皆可成良医,只要你有一颗想要疗愈的心。
三个星期以来疗愈我的,是一盆蟹爪兰。八月份搬办公室后,我一直把它养在室外。有阳光爱抚,有雨露润泽,有昼夜温差历练大概在九月份的某一天,我突然发现长出的花苞已经初具规模。
在阳光下,蟹爪兰的叶片微绿透明,莹莹可爱。在叶片顶端,都生出一至两个花苞,玉米粒大小,圆鼓鼓的,是火龙果色。
我甚是喜欢,感觉每一个圆鼓鼓的花苞里,都藏着难以预期又令人期待的美丽与欢喜。
期待的日子是岁月静好的。
圆鼓鼓的花苞渐渐地长成长形,我知道距离开放的时间不久了。期待感一天比一天更加强烈。
长形的花苞越来越饱满,顶端越来越尖。终于看到了一个即将绽放的花苞,它长在一个旁逸斜出的枝条顶端。也许是因为它足够饱满,有足够的重量,这个枝条斜斜地往下坠着,很像一个人年轻的时候,穿着红色的长裙静静地走着,转过街角,一抬眼就遇到了那个想要见到的人。
我知道一两天之内,我就将看到第一朵绽放的蟹爪莲。是时候让它回到室内,让我待在办公室的时候都能见到它。可养眼,可怡情,真好。
我小心的把花盆抬回办公室里,连最小的花苞都没有损失一个。第二天,那个最大的花苞最先绽放。又过了两天,绽放了第二朵、第三朵。
接下来的花事像是一件失去控制的事情,不过这是一件美好而浪漫的事情——每天绽放的花朵越来越多。
又过了三五天,我拥有了一棵开花的树。满树都是蓬勃的、娇艳的花朵,怒放着,美丽着。
惯常见到的蟹爪莲以玫红色居多,而我这盆是红色。没有那种有点呆板的浓郁,而是清浅的、灵动的红色,那种润泽的感觉,让人不禁想起“吹弹欲破”的娇嫩肌肤。
我算不清到底养了它几年,只是记得买回来的时候大概是十公分的盆吧,小小的,嫩嫩的。这确实是我亲手带大的了。好像换过一次盆,我给它浇水、施肥,在合适的时候让它接受光照。
我把它照顾得很好——同事们纷纷来询问养护的方法,还有同事说等开完花,想弄一枝去扦插。这上百朵怒放的花儿是对我最好的回应啊。
每看它一眼,我都会增加一分飘飘然。它也仙气飘飘地开着。不论阴晴,不分日夜,花儿一朵接一朵怒放着,像是奔赴一个令人期待的约会。终于迎来一年一度的绽放,它们也是愉悦和欣喜的吧,甚至远远超过我吧。
我看到的每一朵蟹爪莲,是历经300天等待与蛰伏、生长与蓄积的浪漫啊。它们一刻不息,穿越三九极寒和三伏酷热、寂寞和喧嚣,直到此时此刻,盛放于十一月的清寒。
最终它们会重归土地,但是此刻,它们不忧不惧。
不忧也不惧,这是多么完美的状态啊!它们就这样不忧也不惧地怒放着,接受着我所有的同事投来的艳羡的目光和温柔的眼神。
整棵花树只有花而不见叶,远看有点像一团火。
“花开似火,也如寂寞。”这诗句虽然浪漫,其实我不愿意想起的。因为我相信蟹爪莲并不寂寞,而我也愿意我自己并不寂寞。
我怎么会寂寞呢?有这么热烈的一盆花在疗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