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早春像个任性的少女,昨天还热情如火,到了夜间一场泪雨滂沱,今天便觉寒意袭人,少年人痴爱的宜嗔宜怒,对于我老人家却消受不起了。顶着冷风满大街找早点,黄河路的佳家汤包馆永远排队,几十块钱一笼的价格,想必用的是真蟹粉。我心目中的早点小吃,应当是好吃而廉价的,一块钱的肉串,一块五的肉包子,三块五的煎饼果子,五块钱的鸡蛋饼,十块钱的油炸臭豆腐。因为流动摊贩的消失,一些从小吃惯的美味消失了,小吃档口承受不起市区的房价,被高贵的网红小吃占领了地盘。奉贤路上倒有些小吃,虽不够精致,倒称得上价廉物美。带回几个鸡蛋饼加油条,坐在收银台里慢慢地啃,吃此种食物须要拋弃虚容,因吃相有些恶劣,民间些粗鄙的食物莫不如此,礕如羊蝎子与小龙虾,若非以手抓之大口嚼之,怕是吃不出其中的味道。奉贤路的鸡蛋饼毕竟差强人意,虽说面饼很大,又有培根里脊土豆丝等多种配料可选,又佐以甜酱辣酱为辅,到底流于平庸的味道。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蛋饼,面粉调得筋道,鸡蛋打到细碎均匀,许多年后依然记得烙在其间的葱花味道。怀念儿时的上海,窄窄的弄堂,常常溢满葱姜蒜爆香的味道,学校门口全是小贩,两三块钱足以请客同学吃个大快朵颐。有点婉惜,当上淄这个城市变得日益高贵,街头巷尾却越少越少了人间烟火气,人间烟火是种家常的味道,有穿着背心的爷叔在路灯下面打牌棋,有小孩站在葱油饼摊前大流口水,有卖臭豆腐的吆喝与掩鼻而走的纷纷路人,有谁记得这一种家常的乐趣么,凡家常的东西都是生动的,自有其独一的好。待我年老时,要找这样一个窄窄的巷子以居,每天清晨听到人声鼎沸的热闹,抓一把零钱推开门出去,在大声的招呼中坐定,喝一碗滚烫香浓的豆腐花,一口一口地品尝一块精心揉搓的盈满葱油味道的饼。
家常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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