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的天气犹如深冬时节,天气总是阴沉沉,风嗖嗖的凉,街上的人们都换上了厚厚的大衣。清早上班路上,看着成群结队裹得严严实实背着书包匆匆往学校赶的小学生,埋藏内心关于儿时冬天的记忆恍然打开。
记得那年我读小学,鹅毛般的大雪连着下了好几天,大地仿佛冻住了一样,到处都凉飕飕透心刺骨的冷,早上起床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异常痛苦,手冻得麻木不堪,以至于棉袄的钮扣老半天才扣上。吃过早饭,与同村小伙伴结伴上学路上,大家穿着雨靴踩在没过小腿的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混沌不清,一直飘着雪花,待到学校时,伞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花。
农村小学,教学条件较差,有些教室的窗玻璃破了,每日坐在这样冷如冰窖的教室上课,手脚都被冻伤了,每次手脚发热后奇痒难忍,就忍不住挠,有些同学挠得手出血被迫绑着绷带,写字都困难。然而这些都不能影响少年追求快乐的心性。课间时,大家在教室墙角排成一排,相互挤来挤去取暖,身体一下就热乎起来。也有同学单腿独立,双手挽腿“斗鸡”,蹦跳腾挪间,浑身也热了起来。还有些不愿意动的同学,用小漆桶装了自家灶膛里的火薪提到学校,异常受人欢迎,大家围坐在小小的火桶旁取暖,你推我搡,嬉笑聊天,也是不亦乐乎。
放了寒假呆家里比上学幸福多了。雪天里,外面白茫茫一片,家里引了火炉,一家人一边烤火,一边聊天,其乐融融。就近到房屋后的菜地,掰来还残留着雪花的包菜,洗净、切碎,加入姑父单位发的肉罐头,在火炉上架锅快炒,顿时飘香四溢。简单的一道菜让我吃得异常香甜,极大的充实了久被寒冷侵袭的肠胃。时过境迁,就算是现在用同样的肉罐头炒包菜,也炒不出那时的味道了。
将自家种的红薯,拿着火钳在火炉上慢慢烤,也给无趣的冬天增添了一点趣味。烤红薯是特别考验耐心和细心的活,为了避免烤焦,每隔一会就得翻转,以保证每个面都能烤到位。弟弟没我有耐心,每次还没完全烤熟,就迫不及待剥开吃,吃了外层一点点熟的,里面却全是生的,这样已去皮,也不能再烤,只能浪费余下的红薯。相比之下,我就有经验多了,每次挑个小的红薯,烤得差不多,用手捏一捏是否变软了,只有捏下去完全变软,才是全熟,这样烤一个红薯要费老半天功夫,可吃上甜糯糯香喷喷自己烤成的红薯,那种成就感真是美得自己都要飘飘然了。有时,我们也会翻出新花样,将马蹄、鸡蛋放上面烤,马蹄家里不常买,鸡蛋烤着吃太过奢侈,所以烤红薯最是经常。
冬天下雪天,出来串门的人几乎没有,只有隔壁邻居一个老太太,最喜到我家烤火,每次她来我家,我都异常高兴,给她让烤火的好位置,搬出家里的好东西招待她,听老人家讲她年轻时的故事、那时的冬天……每每听得兴致盎然,意犹未尽。邻居老太太前几年走了,当时回老家听说,我心里难过不已,倒像是跟自己亲奶奶走了一样伤心。
雪停时,小孩子们都喜欢到室外打雪仗,我也不例外。大家踩在厚厚的雪地里,戴上帽子围巾手套,在雪地里追逐嬉戏,你来我往互扔雪球,着实热闹,调皮捣蛋的我们还会拿竹篙敲下房檐下结成的冰溜子尝尝,透心冰凉,冷得我们龇牙咧嘴哈哈大笑。玩得太疯,雨靴进雪了,湿漉漉的,脚冻得通红,姑姑将毛线鞋给我们换上,坐火炉旁烤一烤就恢复元气了。
晚饭后,就着火炉上烧开的热水泡脚也是特别惬意的事。热水一点点加,待水温稍冷,再加一点,如此循环往复,让冰凉的双脚慢慢吸收热水的温暖,泡上半个来小时,一壶开水见底,双脚泡得通红,热气久久不散,躺在冰凉的被窝里,能很快入睡。
儿时的冬天是温暖的,天气虽冷心里暖。我喜欢儿时的冬天,虽然物质生活不像现在这么丰富,可那时的纯真快乐却是真真实实的,直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让人感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