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出贵族,淑女也不是凭空出现的。幸好淑女的培养并不是无迹可寻、高不可攀的,反而是可以成规模成体系的,甚至可以批量生产的。
比如贾府三春的教育过程,那简直堪比现代人的造星工厂,标准化流程作业,全方位无死角通力打造。
01.整肃的教学纪律
林黛玉初进贾府,第一次看见迎春、探春、惜春,迎春约十岁,探春约六岁。惜春更小,不过也跟着姐姐们一起上学了。
因为贾母发话,来了远客,不用上学,众姊妹便齐刷刷来见大约七岁的林黛玉。如果穿越到今天,简直就是小一小二小四的学生大聚会。
凭空得了假期的这些小学生们,见了新生,却不敢肆意打闹,随了众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守着大家子的礼节,不敢在祖母会客时仪容不端。
平常时节,这些小学生们,也是有严格的规矩要遵守的。
每天梳妆打扮后,第一要事便是一齐去问候校长贾母,道一声早安。
接着,众姊妹们便去教务处长王夫人那请安道乏、聆听教诲。
最后,她们才去找学监兼女红课、品德课的老师李纨,一起做针黹和诵读诗书。
便是日常吃饭,对贾府的小姐来说,也是一堂礼仪示范课。
贾母独坐中央,众仆人环侍左右,却只能传送菜肴。学监李纨亲自捧来饭碗,财务总监凤姐随时摆放筷子,教务处长王夫人端来肉汤。
林妹妹进贾府的第一天,因为是客人,按照左为尊的原则,在左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
三春按照长幼顺序,迎春坐了右手第一,探春坐了左手第二,惜春坐了右手第二。
虽然在场的媳妇、丫鬟有几十人之多,但即使是恃宠而骄的凤姐也不敢嘻笑打闹,连一声咳嗽都听不到。
三位小女孩,陪着奶奶还有新来的玩伴一起吃饭,别说挑食和打闹了,连喝汤都不敢大声。初来乍到的黛玉自然也不敢大声,“寂然饭毕”。
02.统一的校服着装
有趣的是,她们是临时得到消息过来的,因此都穿着“校服”过来了。
虽说是私塾,就在家中读书,可也毕竟是学堂,她们穿什么衣服呢?
她们高矮胖瘦不同,性格天性不一。迎春算学姐,肌肤微丰,合中身材,并不像学妹探春那样削肩细腰、长挑身材。
至于惜春,本是学龄前儿童,纯属蹭课找伴的,年龄要比两位学姐小上好几岁,说是身量未足,其实就是个小不点。
说到个性,虽然三个贾府千金不敢逾礼,更不敢多言妄动,但是慧敏的林黛玉很快就发现了她们个性的不同。
二学姐迎春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是个内向善良的好姐姐。
三学妹探春年龄虽小,却长得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说白了,长了一脸聪明相,算是三春里的学霸级人物。
只可惜新来的林学姐可是碾压级的学神,很快占尽了风光,赢得了校长贾母的青睐。
四学妹惜春太小了,在黛玉那个年龄,是不耐烦看啥太小的学妹的,也懒得寻思她的个性。就像现在的娃,崇拜年龄略大的,喜欢大致同龄的,不屑理会太小的。
顶有趣的是,尽管三春存在着明显的年龄差异、性格差异、相貌差异,可她们竟然像现代学校一样统一了着装。
在林妹妹眼中,“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哈哈!这不就是贾府私立学校的校服么?
不过这校服,可都是私人定制的大牌名牌,纯手工出品,衣料华美,裁剪精细,描花绣鸟,修身合度。那品味,绝非今天那种一穿三五年、土肥圆的罩衫式校服可比。
不过再美的校服,人人一样,也就看不出稀罕了。可架不住校长大人喜欢呀,想想看,三位美丽的贾府小姐,像俄罗斯套娃一样站在面前,合谐地奏唱着哆来咪,呵呵!
03.标配的琴棋书画
三姊妹出场时,是由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出现的,声势不可谓不浩大,果然是大富大贵之家。
林妹妹只随身带了自幼的奶娘和十岁的小丫头雪雁,一位极老,一位甚小,显然都不能很好地陪读侍候。
校长贾母金口一开,立马实现了标准化配置:自幼乳母一人,四个教引嬷嬷,两个贴身丫鬟,五六个粗使丫头。
粗略算来,林妹妹小小人儿,一下子便多了10个下属,可以当班长了。不过近身陪夜的却只有奶娘和贾母新拨给的二等丫头鹦哥。
书归正传,且说贾府三春,她们早就享受了这种标准化配置。她们身边的大丫环,分别是司棋、侍书、入画,再加上贾妃元春带进宫的抱琴,恰恰凑成琴棋书画。
先说琴。校长贾母陪刘姥姥逛大观园,让姐妹们一起游园。贾母听到私家乐队在演习吹打,临时起意,让众人移到缀锦阁喝酒,却让那十几个学戏的女孩隔看秋水竹音,在藕香榭之上吹奏箫管笙笛。校长大人即兴发挥的音乐课实在令人叹服!
再说棋。周瑞家的送宫花,三春并没上课,小学妹惜春正在和小姑子智能玩笑。可大些的迎春、探春二人却正在窗下下围棋。便是惜春,长大后,也常和妙玉对弈,可见其棋术的不凡。
次说书。虽然校长贾母谦虚,说三春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但即使是学习成绩略差的二学姐迎春,也是动辄捧起一本《太上感应经》来看的。
末说画。刘姥姥夸赞大观园比年画强十倍,想带幅画回去给乡亲们瞧瞧。校长贾母一听这话,马上想到了会画画的惜春。刘姥姥惊喜万分,夸赞惜春年纪虽小,长得一副好模样,还会画这么大的园子,感叹她是神仙下凡。
事实上,琴棋书画就是这些大家闺秀的标配课程,可以不精通,但必定要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