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车完毕之后，各单位依次上报。”对讲机里传来了科长左栋的呼声。
原来是要转移训练场地了。
按照之前的训练计划沙地驾驶训练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他们要去另外一处场地，进行下一个科目的训练，坡道行驶。
放在副驾驶位置前方操作台的对讲机不断响起各营依次上报的呼声，可原本应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钱东篱却不见了踪影。
“班长，怎么办？马上就该轮到咱们营上报了，可助理却迟迟没有回来啊。”说话的是坐在后排座位上的于青城，他有些焦急地问道。
“再等一等。”牛杰此时表现出来的依然是沉稳。
“助理到底去哪里了？”于青城还是放心不下，自言自语道。
“放心吧，助理心中有谱的。”这次说话的是袁进取，尽管他这样说着，可是内心里也跟于青城一般焦急。
这次一连出动的车辆是海风野牛车，车号是213，之前已经说过这是轻型牵引车，驾驶室有双排座位，核乘五到七人。
213？不就是四六驱远程控制开关出现故障的那辆车么？对，就是那辆，2代表着撼山营在该旅的序列，1代表着一连，3代表此车是第三辆野牛车。一连出动213车是钱东篱专门安排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检验修好之后该车的整体性能。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细心的助理，把工作串联起来的不仅仅是业务基础和工作能力，看来更加重要的是责任心，有了责任心是在陌生岗位立足的关键。
在车队的后方，有一个坚定的身影，时而向左走去，时而向右走去，有时也会停下来蹲在地上，好像在丈量着什么，又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没错，这个人就是钱东篱。
当大家正在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似的，他却在这里从容地不知忙些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别看这里是沙地训练场，别忘了这里也只是林场的一部分，东边临海，三面被树林环绕，进出这里只有一条路，训练场地内树木错落伫立，只不过相对间隔大些，稍显空旷而已，地面沙化严重，但不影响杂草和灌木的生长。
早晨的训练场，有些微凉，地面的小草被昨夜的露水打湿着身体，升起的太阳不断积蓄着热能，不久之后就该直射得让人感觉发烫起来。
钱东篱的鞋子和裤管已经被露水打湿，但丝毫不影响他独自忙碌着。
“湘江营蹬车完毕。”湘江营助理郑南铿锵有力地说道。就剩撼山营了，钱东篱还是没有回来。
“班长，我下车去找找助理吧。”终于于青城坐不住了，赶忙说道。
“做好，不要乱动，这个时候下车乱跑，你想让全营跟着你挨批评么？”牛杰拒绝道，语气不容商量。
“那现在怎么办？一会儿科长肯定会问起来的。”于青城担心地说道。
“你做好就是了，我心里有数。”牛杰的话语依然很沉稳，在这个时候给人一种牢靠的感觉，让人很放心。
“撼山营？撼山营？”终于对讲机传来了科长左栋的询问声。
“撼山营收到。”这时牛杰拿过对讲机不急不慌地说道。
“是否蹬车完毕？”科长问道。
“撼山营蹬车完毕。”牛杰果断地说道。
他说完这话，于青城眼睛都直啦，他在想，助理怎么办啊？
“谁啊？牛杰吧？”这时科长左栋貌似醒过闷来了问道。
“报告科长，是我。”牛杰诚恳地说道。
“你们助理呢？”科长问道。
这时钱东篱出现了，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接过牛杰手中的对讲机回道：“报告科长，我在。”
“怎么不回话？”科长问道。
“报告科长，我去检查一下二连、三连蹬车情况，忘记携带对讲机了。”钱东篱解释道。
“有什么情况么？”科长又问道，看得出他非常在意整个车队的安全。
“一切正常，出发前准备完毕。”钱东篱答道。
“好，出发。”左栋下达开进命令道。“钱东篱，你是尾车，行驶途中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跟我上报。”同时嘱咐钱东篱道。
“撼山营明白。”钱东篱说道，此时他代表的是撼山营这个集体。
“助理，你干啥去了？你不知道对讲机里一个劲儿地让上报蹬车情况，我担心轮到咱们营时，你若没有回来，科长是不是肯定要批评咱们啊？”于青城见到钱东篱上了车，把心中的担忧一吐为快。
“害得大家为我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啊。”钱东篱歉意地说道。
“嗨，助理你说哪的话，你听于青城这小子乱说呢，哪有他说的那么可怕，这小子是个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就是没有的事。”袁进取赶忙接话，他一听助理钱东篱居然在为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道歉，他担心助理会把于青城的想法当成是兴师问罪。
“确实是我事前没有跟大家打招呼，不过我也充分相信牛班长一定会有办法应对的。”钱东篱眉头舒展地说道。
“助理，你高看我了，幸好你及时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可真是断词了。”牛杰谦虚地说道。
“那这么一说，我还赶点了呗。”钱东篱开朗地笑着说道。
“不是赶点，肯定是助理算准了时间回来的，我就知道助理不会出漏子的。”这时杨蒙蒙也赶忙表明立场地说道。
“你们这都是什么意思啊？好像就我希望助理犯错误一样。”说着，于青城可能有点生气了。
“轴劲儿又上来了。”赵晋南一旁说道。
“兄弟，别多想，助理知道你。”钱东篱回过身，对于青城说道。
于青城的表情开始缓和过来了。
“助理，我呢？”杨蒙蒙跟着凑热闹说道。
“助理也知道你们啊，你们说呢？”钱东篱俏皮地说道。
坐在后排的四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过钱东篱可没有心思笑，他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牛杰不时看了他几眼，发觉助理可能是有心事了，他很少看到钱东篱这样一副沉思而又凝重的样子，也很少有事情能够难倒钱东篱，牛杰也变得好奇起来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原本细心的钱东篱忽略了出发的事情呢？
“牛班长？咱们撼山营的训练成绩一直在旅里垫底么？”钱东篱不再思索，而是向牛杰询问道。
牛杰不懂钱东篱干嘛要这样问，可是他的回答却让钱东篱心有有了一个真实的答案，“训练成绩垫底不垫底倒是没有一个绝对的答案，但是咱们营驾驶员整体的形象肯定是不怎么好的。”牛杰换了一种说法说道。
这等于是间接地回答了钱东篱的正面提问，原因在哪里呢？钱东篱知道这个原因要他自己找，肯定是多方面的，或许他刚刚发现的只是其中之一。
牛杰见钱东篱不再问了，以为刚刚钱东篱全神贯注是在想个问题呢，于是不解地问道：“助理，有啥想法么？”
“没有，我只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这时钱东篱露出了让人看不透的招牌式微笑。
“是什么？跟训练成绩有关系么？”牛杰问道。
“有一点吧，但也不绝对，我说给你听，你帮我分析分析。”钱东篱说道。
“好的。”牛杰爽快地说道。
“训练成绩的好坏跟有效训练量的多少成正比，这话你认同么？”钱东篱一上来，就问了这么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我认同。”牛杰想了想说道。
“如果撼山营训练成绩不好，说明有效训练量没有达到。”钱东篱有条有理地说道。
“是这样的。”牛杰说道。
“那你觉得我们这次沙地训练效果怎么样？”钱东篱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问题来，让牛杰应接不暇。
“我觉得还可以啊。”牛杰模糊地答道。
“你能更准确一些地告诉我么？比如说与其他单位相比较，咱们撼山营的训练成绩怎么样？训练量是多少？有办法么？或者说想过这个问题么？”钱东篱这次如同连珠炮般问道。
“这个真没想过。”牛杰坦言道。
“我刚刚之所以回来晚了，就是去比较了一下这次沙地训练的成效，我发现咱们撼山营距离别的单位还有些许的不足和差距啊！”钱东篱说完，有些期望地望着牛杰。
“助理是通过什么比较出来的呢？”牛杰不解地问道，这个怎么能够比较出来呢？
“车辙印迹。”钱东篱一针见血地说道。
“车辙印迹？那也能看清楚？”牛杰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错就是车辙印迹，或许在别的地方看不清，但在沙地还是能够比较出来的，由于每个单位都有不同的训练场地，这样各自训练场的车辙印迹数也就是该单位训练量的总和，我粗略地数了数，我们的训练量确实与别的单位比较起来稍显不足，也许有些车辙印迹会重合，或是被毁坏，但是一块场地被行驶过后，表面看起来越复杂不越说明训练激烈么？”钱东篱用自己的理解方式解释道。
“助理，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牛杰认可道，同时又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知道钱东篱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跑去数车辙印迹数，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这个时候说不定钱东篱早就有了好的想法。
“建立训练数据库。”钱东篱说道。
“数据库？那是什么？”牛杰不懂什么意思。
“就是对训练量的数据化统计。比如说某一个科目，每个人练了几次，每次的成功率如何，或者每次油耗多少，又或者跑多少公里，总之，一切训练都记录下来，每个步骤都可以查到。”钱东篱细致地说道。
“这会不会很麻烦啊？”牛杰试探性地问道。
“是很麻烦，笨招出细活吧。”钱东篱这时又开始考虑起来了可行性。先不管别，他想，至少他可以从现在开始把撼山营所有发生的车辆故障和解决方法记录下来，这样也便于他了解每一台车的车辆性能，更加有助于他对车辆维修知识和技能的掌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