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归原著所有
第十七章 父爱
父亲驾着三轮车,由先前的新奇、探寻、慢慢变成麻木与疲惫不堪。他的背微微的陀了,英俊的脸上也满是倦容,就连一向豁达的笑脸也变的有点儿勉强。没有了以前的讲究与整齐,煤和机油好像己浸入他的皮肤,浸入他的灵魂,擦也擦不干净,洗也洗不掉。那是一种入骨的疲乏,身体好像被掏空一样。
父亲累了,是真的累了,他的拖拉机己变的越来越老化,越来越不听使唤。与他不停的对着干,磨得父亲不耐烦,磨得父亲连头发长了,胡子青茬,也不愿去理。看不出一点儿希望,看不出一点生机……
天空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大片,似扣着的一口大铁锅,让人喘不过气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我依在教室门口,紧紧的盯着校门外。
“喔”同学们惊呼停电的声音又将我的思绪拉回。紧接着上课铃响,大家极不情愿的拿出备好的蜡烛点燃,跟随着老师的声音大声朗读着“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蜡烛照的每个人脸上星星点点,忽明忽暗,表情也各自不相同。即使认真,也有许多伪装,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门外。窗户被吹的呼呼作响,紧接着瓢泼大雨接踵而下。将酝酿很久的 沉闷一下倾泻开来。
三三两两的家长从教室门口经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停下,顿了一下又不见了。那是我的父亲,他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裤脚高高地卷起,到处都是泥巴,前额卷曲的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上。感觉狼狈而又邋遢。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匆匆的从父亲手中接过雨伞。催促着父亲早些回去,嘟囔的埋怨到父亲怎么连衣服也不换。父亲没有做声,默默地走向一边闷闷的抽着白纳烟……
院里的老槐树花许多己经被打落, 零零散散的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带着槐树花的阵阵清香,以及泥土的味道。一下子又被暴雨淹没,冲走。
我极不情愿地回到座位上,思绪无限的漫游着。害怕别人问起送伞的人是谁,又害怕父亲老站在门口等我,让我无处躲藏。
这一节课是如此的漫长而又难熬,当铃声一响,同学们急切地向外冲出去。我也随着人群被拥到了门外。没有雨伞的只有光着头,有的三两结伴共撑一把雨伞,摇摇晃晃,雨水溅的衣服裤子上到处都是。
走在街上,人越来越少,光线也越来越暗,雨水打在身上感觉更加的清冷,我不禁打着寒颤,摸索着向家走着。前面一盏微弱的灯光在风中摇曳……
父亲一手打着雨伞,一手拿着煤油灯,缓缓的向我走来。我的眼睛开始变的酸涩,所有的寒意与害怕瞬间消失……
父亲拥着我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伞倾在我这边,尽管我有雨伞,对父亲来说还是不够,雨水浸湿了他半个身子。
此刻的我是如此的温暖与幸福,泪悄悄地从眼角滑落,有着感动,有着自责。这如山的父爱,是如此的伟大而又深沉,我竟 无知的亵渎了他,怀疑着他。我紧紧地抓着父亲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的颤抖着,哽咽的叫道父亲。
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父女俩缓缓的向前,风一下又把灯熄灭,父亲不停的掏出火柴反复点燃。没有过多的言语,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我的内心有一种伟大的爱在悄悄地得到了升华,得到了感悟,让我再也不怕黑暗,不怕泥泞……
夜深了,狂风暴雨仍然没有停下,我一夜无眠,心里有一盏心灯逐渐明亮,清晰,即使再大的狂风暴雨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