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当时还是一个好脑子,走下机器后,想来已不是了。从昏沉地走出核磁室开始,这些天生活状态变成一摊泥糊:物品失迷率为20%,说话嘴瓢率为50%,言行得体程度下降30%,身上凭空出现四处淤青,脾气失去了暴躁的能力,却以玩笑形式语出伤人不计其数、不堪其重。所以,在没弄清楚黑暗脑子法则之前,不要轻易刺探它。你看现在的我,可能正在被它打击得神不知鬼不觉。
说到“神不知鬼不觉”,早晨艾老大和我谈她对盘古开天辟地的一些想法,当然,说了些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以我现在的脑子。
我说你觉得先有盘古还是先有女娲?
艾老大说是女娲。
我说应该先有盘古,有了天地,女娲捏出的小人儿才有地方放。
艾老大问那是谁创造了女娲?
我说女娲是神,神不被创造,人才被创造。
艾老大不屑,说我不相信这些鬼话。
我说不是鬼话,是神话。
艾老大说,神不知鬼不觉,反正都一样。
艾老大自称无比相信科学,尽管目前所受的教育尚未使她深入思考过什么是科学,却已将她禁锢在对科学的信仰里面。信而不知,知而不信,不知是时代的悖论,还是人心的矛盾。好像当一件事情可以自圆其说,人就对它失去了追问的兴趣,没有裂缝的鸡蛋,叮起来大概是无味的。
我们都以为科学无比可信,尽管对它所知寥寥也从未系统了解过科学的具体样貌,却动辄以“这不科学”而试图压倒种种他说,好像它至高无上、无所不能,它参与了发展,居功至伟。不知而信,信而不辨。反正糊里糊涂,谁会真的对真相产生兴趣呢?
所谓相信,眼见为实就不用相信了。科学追求眼见为实,而信仰探索、发现、以及怀疑;科学以定论定律呈现成果,却在被证伪,被推翻的宿命中向死而生。所以当我们说相信科学,到底在相信什么?
宗教教义,诗句和戏文,色彩表达和纹理起伏,乐曲中的平行世界……那些表达多种世界观,那些拓展了人看待生命的眼界,那些需要我们因信而爱的精神文明,它们似乎自带可疑属性,那些天马行空、虚无缥缈,那些无形的道德审判和无声的魑魅魍魉,被世俗长久冷落在被怀疑的角落,生活好像可以永不与之为伍。
而科学被相信、被崇尚、被奉于神龛,尽管它在人心中冰冷、遥远、深不可及,却由一种被教化的集体的爱所围观,在信而不知的森严的壁垒中,孤独而迷惑。
我们需要松弛下来,若即若离地懈怠片刻,像对待神话和音乐一样,体味到它的孤独迷惑,看到它的游移不定、感受到它的大胆和浪漫,然后爱它,在猜疑和争辩的相处中忠诚地爱,科学需要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