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观书偶感(七之三十)

赵盾变赵遁,灵公很高兴、很高兴、非常高兴!

赵府的车马急匆匆离去,甲士见赵府人多,也未敢贸然杀上前去,很快,车马已经驶出很远,甲士只好回宫中报与灵公,赵府众多人在朝门接应,赵盾已登车逃去。

灵公听了先是有些泄气,灵獒的死他仍然非常生气,虽然杀灵獒的那个人已经被刺成了筛子,但要不是赵盾,灵獒怎么会被那个人杀死呢?但是,他又转念一想,赵老儿今天肯定是被吓坏了,瞧他刚才那跑起来一步三踉跄的样子,真是笑死人!如今他出了绛城,就不会敢再回来了,只要他不再回到朝中,那自己的好日子,可是终于要来咯!

想到这里,灵公转怒为喜,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接着便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胸中那股从小憋到大的气,突然全部消失了,现在只觉得胸怀舒畅,快不可言!

屠岸贾听说赵盾没死,此刻已往绛州城外逃奔去了,他的心情不太好。与灵公不同,灵公最大的愿望,是赵盾不要再烦他,不要不准他做这个,不准他做那个,而屠岸贾,他最大的愿望是希望赵盾彻底死掉,永远消失。现在他很担心,赵氏毕竟不是赵盾一个人,还有赵穿,还有赵朔,还有那几个跟赵盾关系不错的老臣。他很气那几个甲士不追上车,不当时就把赵盾和他的儿子彻底解决掉,刚才惊心动魄地打斗了这么久,他紧张得都快死掉了,结果竟然只死了一个提弥明!

但灵公现在高兴得很,正追问他,接下来玩什么?明天不用上班了,可以玩什么?怎么玩?岸贾不能扫灵公的兴,这可是他在宫中唯一的依靠,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郁忿,舒展眉眼,咧嘴而笑,恭恭敬敬地回答灵公的问话,与灵公一起合计怎么玩个痛快。

灵公拉着屠岸贾,开开心心地谋划了半日,决定了,第一件事,就是带上他那些心爱的美人,住到桃园去!

他早就想离开宮里了。的确,这里地方宽敞,宫殿中雄伟华丽,但是,在这里的每时每刻,都必须表现出君王的样子,只要行为稍有疏忽,很快就会听见有人提醒他改正。连在睡觉的寝宫,甚至卧榻之上,也处处受到管制!更别提什么可供消遣玩乐的。自从他的父君死后,他觉得自己从来没睡过一个舒坦觉,每天天没亮就被叫醒,有时入夜后也不得不忍着困倦,听那些臣子下人唠叨个不停,他早就快被烦死了。

也就是最近这一两年,他年纪渐长,身边多了个屠岸贾,又有了那只灵獒,烦他的人才少了许多,但那个赵老儿日日夜夜始终唠叨个不停,唉,獒现在死了,不过赵老儿也滚蛋了。他要尽快,不!就现在,现在就动身,去桃园住下!这样,就绝不会再有人烦他了!

灵公这便要搬去桃园,宫人内侍都开始忙得四脚朝天起来,而赵盾赵朔两父子,也已经驾着车马到了西郊。不料迎面撞见赵穿极其随从人马。

原来,今日赵穿在西郊射猎,已经是大半日的时间,此时正好返回城中。他见对面是赵府的车,觉得很奇怪,连忙驱马上前问候。两方各自停车,下车相见,赵穿问赵盾,怎会在这个时间来到西郊,赵盾便将今日内发生的一切详细告知赵穿。

赵穿一听,立刻火往上冒,这灵公小子如何敢欺他赵家!务必要为赵家出尽这口恶气!便对赵盾说:“叔父先不要急着出境,待我回去操持此事,数日之内,必定有音信送至叔父,到时叔父再作决定也未迟。”

赵盾听了,一时间沉默不语,事情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到了这一步,他与灵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其它可能了,但是,如果真的出奔秦国,从此就不再可能归晋了!他不甘心,十多年来的苦心操劳,只因一个荒唐君王好逸淫乐而付诸流水,他真的不甘心!

赵盾沉吟一阵,最后似乎下了决心,对赵穿说:“既然你如此说,我暂时住到首阳山去专等你的好消息,等你处理停当,便来告知于我。只是此事闹到如今这个样子,你是赵家的子弟,凡事务必谨慎,切莫使祸上加祸。”

赵穿应声而去,赵盾目送赵穿一行人远走,便自往首阳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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