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艰辛和磨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情。生活的琐事、工作的忙累、孩子们的不懂事改变了张书贤温柔的性格。她爱孩子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性情变的有点粗暴。每当孩子们在外惹事,有人告状告到家门时,不管谁对谁错,挨打的总是自家的孩子,打骂代替了教育。
随着五个孩子的出生,张书贤要做的事情是越来越多,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大。孩子们就要随爸爸去上学了,心中还是很难割舍,被生活操劳压制的母爱在心中升起,这几日她对孩子们非常有耐心。孩子们体会不了母亲的心情,她们忙着和小朋友们告别,走东家串西家,平时要干的活、母亲的交待要办的事早抛到脑外。
张书贤一个人忙碌着,起早买菜、做饭、蒸馒头、烧开水、洗洗涮涮,晚上点灯为孩子做新衣改旧衣,补补缝缝一坐下就是二三个小时。中午下班回来,先把煤炭炉打开,在忙着淘米洗菜,炉火好就能按时吃上饭,炉火不旺或是熄灭了中午饭就只能将就了。张书贤家做家务总是安排的井井有条,轻重缓急、谁先谁后条理分明,利索干净。
孩子们走的前一天,吃早饭时张书贤对孩子们说:“长霞、长雁,中午吃过饭妈妈帮你们俩个把头洗洗。”接着又对武军说:“你的头发也长了,妈也帮你把头发理理,到了新地方,让人看着要有精神,不能让人觉得邋遢,小孩子的行为可以看出父母亲的管教能力。”长霞长雁嗯了一声尽管吃饭,武军却说:“妈,你的剃头刀不快,老是夹头发,我还是去理发店吧。”张书贤说:“就你事多,还是在家剪,那都不准去。”
这天的晚上,三个孩子兴奋的睡不着,他们就要跟着父亲远走新的地方,人躺在床上心早就天马行空飞向希望和未知。
灯已经关了,月光透过窗户随着树影、一起照进了房间。外面微风吹着树叶晃动着,房间内树影投在墙上、如梦幻般变化。窗外知了的叫声打破了宁静的夜空,长雁紧挨着长霞平躺着,睁着眼透过薄薄的月光,望向屋梁上的木头梁柱说:“姐,淮阴的家肯定比现在的家好吧?会不会有很多的小朋友呢?”
长霞闭着眼睛脑子里想着朱班长的话:“你到淮阴可以去找林,她家住在西院的首长住处,她的父亲是红军,她是我最好的同学。”朱同学是从淮阴军分区随父亲来到泗洪人武部的,长霞和她住在一个院内又是同班同学,朱同学还是她的班长。
朱同学大长霞一岁,就象姐姐一样关心她,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同用一口井,喝的是相同的水,要分别了没什么能帮长霞,就给林同学写了一封信,让长霞带着交给林,长霞和林可以做朋友。
长霞正想着如何去找林把信交给她。听到长雁的话忙把想法收回说:“爸不是说了吗,比现在的家好,院子也比现在的院子大,小朋友一定很多。”长霞把身体转象长雁又神秘的说:“我同学说军分区还有话务班、小车班、卫生所。”长霞觉得自己比长雁知道的多一点,语气中带着无比的自毫。
长雁兴起收回她的目光,转过头来问:“什么叫小车班?”其实其它两个名词她也不懂,只是代车的字吸引她。长霞正要回答,就听隔壁传来母亲严厉的声音:“抓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起不来就去不了淮阴了。”长霞调整了身体,转过身背对着长雁小声说:“睡觉,明天到了淮阴就知道了。”
汽车载着王诗远和孩子,在沙石铺垫的公路上奔驰着,由于路面的高高低低、坑坑洼洼,汽车颠簸得非常厉害。这是一辆半旧的车,在地面的作用下,本来就破旧的车窗车门被震的吱吱作响,感觉是要把玻璃震下来一般。
车内的长霞、长雁、武军,对车子的颠簸並不在意。他们的心情是快乐的,也是幸福的,自上车长雁就没有安静过。她和长霞坐在一起,她的位置靠在窗口,一路上她的眼睛盯着窗外的农田、果园、树林,看着它们被车子抛向车后,她还时不时的提醒长霞观看窗外。
“姐,你看那里有一群牛。”长雁兴奋的对长霞说。长霞转过头向窗外看去,並提醒长雁说:“声音小点,车里人都在看你呢。”她就向飞出笼的雁子那里还顾得这些。
只有武军是安静的,他和爸爸坐在一起,显得有点拘谨。同样是坐在车窗下,他是只看不说,只在爸爸问时他才回复。王诗远脾气虽好,平时对武军要求较严,在父亲面前他是无法放开自己的。
汽车在公路上继续行驶,车内的人有的已经歪着头、张着嘴在坐椅上睡着了。武军的好奇心已经过去,上下两个眼皮也在打架,开始他还在控制着,努力地将上下眼睛睁开,随着车子的颠簸他越来越控制不住了,有一次随着头向窗边一倒、身子一晃,自己把自己吓醒了。武军揉揉眼,又顾作镇定的坐直了身体。
王诗远见儿子困了,对被惊醒的武军心疼的说:“困了就靠着爸爸睡吧。”武军抬头看着爸爸,爸爸正用关爱的眼神看着他。这种眼神武军还是在小时候见过,到了上小学经常和小朋友打架,招惹小朋友母亲上门告状,就在也没有见到过这温暖的眼神。
武军困的实在难熬,就把头一倒靠在爸爸的身上。王诗远为了能让儿子睡的舒坦,就用胳膊把儿子圈在怀中,这身体就如支撑武军的一座山,坚强有力又充满了浓浓的父爱。
长雁回过头看了一眼爸爸和哥哥,对长霞说:“大哥睡了,躺在爸爸的杯里,看来爸爸偏心喜欢大哥。”长霞笑着轻声说:“我看爸最喜欢你吧。每次你犯错误妈说你、你就和妈犟嘴,妈气的拿鸡毛掸要打你,你看情况不妙就哭着喊着往外跑,等爸下班你就乖乖的跟着后来回家,吃完饭啥事都没有了。”说完侧身在长雁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问:“是不是啊?”
长雁见姐姐说爸爸喜欢她,心中的醋意立刻消失,小孩子的争宠心得到满足,也就不在说什么。
王诗远见长霞长雁姐妹俩有说有笑,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也不累,就对前面的姐妹俩说:“你们俩也睡一会吧,要到时我喊你们。”
长雁忙抢着说:“我不困,就算是困车颠的也睡不为。”说着又观车外。
一阵汽车喇叭声、在寂静的公路拐弯处响起,不一会对面出现一辆客车,随着客车的经过、车子后面尘土飞扬。
武军被这喇叭声吵醒,他从爸爸杯中抽出身体、立直背靠在坐椅上,抬起手揉揉睡意朦胧的双眼,接着张大了嘴、紧闭双眼很舒服的打了个哈欠。
王诗远看看武军,想起了早上张书贤为孩子们煮的鸡蛋,他身体前倾用手在脚边摸索着,从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军绿色的挎包。他把挎包放在腿上,从里面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包裹皮是一块灰白相间的格子手绢。
武军的目光紧盯着爸爸手中的包裹,见爸爸用双手解开了手绢的扣子,他从解开的缝隙中看到了鸡蛋。立刻身体象是打了鸡血,双目发光发亮顿时没有困意,嘴角不由得象两腮咧着,笑着脱口而出:“鸡蛋。”
“鸡蛋”两字传入前排长霞长雁耳朵如雷贯耳,长雁急忙调转身向后张望,她没看见鸡蛋,只见哥哥看她的目光有点神秘。
鸡蛋在七十年代初,是稀罕的食物,在武军的记忆中,一年之中只有过年、家中来重要的客人、或者是生病才能吃上。他就有过为了吃油煎鸡蛋、想生病的念头。
王诗远抬起头,三双眼睛正盯着他看,眼神中透露出渴望和期昐,王诗远心中反到有一丝难过,觉得对不住孩子们。他把手中鸡蛋给长雁说:“给你,每人一个,到淮阴爸爸再去买。”长雁开心的接过鸡蛋说:“爸爸最疼我。”说完转身准备消灭她的鸡蛋。武军没有第一个拿到鸡蛋、心中有点失望,在失望的片刻就听到爸爸说:“这个是你的。”话音没落鸡蛋已经放在了武军手中。
长霞知道自己是姐姐,干活她是第一个,挨打、陪打也是第一个,分东西她总是最后一个,母亲给我理由是:你是老大。她受母亲的影响,长霞早就习惯了家中的规矩。
分完鸡蛋,王诗远又从脚边包里掏出了军用水壶,打开盖子放到嘴边仰起头喝了几口,汽车的颠簸让水从嘴中流了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怕、擦了擦流在嘴角和上衣上的水,把水壶给了武军,武军喝上一口,又递给了长雁,接着又传到了长霞手中。
长霞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把最后一口留在口中、咕噜咕噜的漱着,把刚才留在口中的鸡蛋完全的清理出来。
水壶最后又到了王诗远的手中,看着手中的壶,看着眼前慢慢长大的孩子,心中的父爱由然而起。他的内心有个声音响起:“孩子们,爸爸忙着工作,很久没有关心照顾到你们,接下来的日子爸爸要好好的照顾你们。”
“爸爸,你看这树上结了好多好多的苹果。”武军兴奋的对王诗远说。王诗远爱慕的摸着儿子的头说:“到了新家,爸爸给你买苹果吃,还有很多好吃的。”接着又说:“过了这个果园,我们就快到淮阴了。”
进了城,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过了一座桥,王诗远起身向车头走去,在司机师傅后面停下客气的问到:“师傅您好,我带着孩子们不太方便,您能在分区门口停一下吗?”他笑着看象司机师傅。
司机师傅笑着对他说:“没事、能停。”看着王诗远穿着军装又严肃的说:“帮助解放军是应该的,拥军拥民吗。”
说着车子已经在军分区门口停下,王诗远赶紧张罗着孩子们下车,又挥着手谢谢司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