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一般都是以白色为基调,门诊室都是白色桌椅,医生穿着白大褂,护士大都也穿着白裙,戴着白色船形帽,脚上一双白帆布平跟鞋。尤其在病房内白床单、白被套,病人服也是白底蓝条。那白色为主调的医院给人纯洁、肃静、朴实而神圣。令人放心交付病体给白衣天使,以获得拯救与新生。
可是离家颇近的中心医院,自去年升为三甲医院后,每去一次就越发感觉医院变得富贵而灰色,
那门诊大厅左手方的艺术之角,摆着一架不那么引人注目的钢琴;1号门诊楼到2号住院部一条宽宽的落地玻璃窗的长走廊,摆满了各色真假花卉,还有不少条框长凳,总坐着一些说不上是病人、还是家属,或许是游客闲人。有在编织毛衣的,有在看书、玩手机的,更有在躺着打瞌睡的。最令人感叹的是两个机器人,一刻不停地往来在1号楼与2号楼的走廊及大厅里。一个是有两个大眼睛的圆柱形机器人,专门灭毒杀菌清醒空气。另一个象矮柜似的长方体机器人专门运送医用机械零星物品,不仅会拐弯行走,还能到屋里开门关门进出自若。这里,好象是高科技的人文旅游休闲地。
但一排排灰色的铁靠椅、灰色的墙、灰色的电梯,橙灰色的地砖,以及黑灰色的移动病床又让我感觉冷漠、生硬而无情。尤其是先生住院五天中,所见所闻体会这医院恰是一个“灰色的地方”。
7月15日,终于接到医院有病房的入院通知的电话。四天前,我家先生因为便秘为保险起见去医院主动要求做肠镜。医院规定做肠镜要住院。于是一切手续费用缴后等通知。我们匆匆吃了早中饭,顶着酷暑来到医院,先生做了核酸检测,四点入院,家属不得入内。
第二天是周六,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等了一刻钟进了门诊大楼,又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2号楼住院部,但穿着白色加蓝灰长袍的协管员门卫站在门口不让进,需有核酸检测报告的才能入内,门卫打电话给上面护工,等了半小时不见人来,这时我见一家属直接站在电梯口打电话给住院家人,一会儿,穿着病员服的家人乘电梯下来了。我也照办,一会儿我先生穿着整齐的象游客般地接过我手中的点心与红烧大虾。我诧异地问:“你怎么不穿病人服?”先生懊恼地回答:“上当了!做个肠镜不但要住院,而且周五入住,星期六、星期日无人管你,白住三天医院。没办法,钱早就缴掉了。”
先生住院的第四天的中午,我又送了只童子鸡去慰问无所事事、寂寞难耐的先生。这次他穿了病人服下来。在电梯口走廊上对我说:“上午做了彩照、心照,还要做全身淋巴检查。而且下午麻醉师亲临病房后再确定做肠镜的时间。”我好生奇怪脱口而出:“我前两年做肠镜,没这么多检查,你做个肠镜怪吓人的"。先生又对我说:“你快去做核酸检测,做肠镜要家属陪护。”我硬着头皮,顶着正午最毒的暑日,饿着肚子排了一小时的队伍,做好检测,也不想等检测报告,疲惫地回到家已一点半,勉强地嚥了几口中饭。
第二天九点一刻到医院,拿好核酸检测报告顺利来到先生的病房。两人一间的病房宽大而整洁,除了壁橱,还有一长排橱柜与电视机,以及供家属坐、躺多用的折叠皮椅。
九点三刻一位健壮的男护工推着残疾车进来,先生不要坐车,由我陪护着跟着护工来到一楼的“内窥镜”诊室,只见站着、坐着挤满了人。整个一小时我等候在外面,无需检测报告。真当我焦急地怀疑是否先生早已做好回病房了?突然听见先生叫我名字,只见早已不见人影的护工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推着坐在残疾车上的先生急急向电梯口走去。我嗔怪先生:“叫我做核酸检测有啥用?!化去80元,还饿着肚子晒太阳”。先生也说:“谁知道!早知如此不用做核酸检测,直接等在内窥镜室大厅就行了。”
哎!自作自受的先生为了做个肠镜,住院五天,还遭受做胃镜的痛,并且化钱与医院高精尖的医用机器多项“触肤亲吻”。还带累了我连耳朵都发炎了,但我不敢去医院检查。先生这次住院费用竟然是我一月底心衰发作时住院费用的四倍多,自费需用三千二百元。
先生住院的这几天,我虽然很累,但我在做核酸检测与取拿报告的几个大楼来回穿梭中,发现这灰色的地方,更有令人辛酸、冷漠与无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当我无意中穿过急诊大厅时,眼前仿佛是战争片里的难民区,一片哀怨悲恸。走道边,地砖上睡满了垂危的病人。有的病人从她躺着的活动病床下堆积的塑料盆、塑料袋和瓶瓶罐罐等,可以想象在这张活动床上的病人躺在走廊上已不知有几天了。
一个佝偻如枯骨的中年男士,赤裸着下身,包着尿不湿,躺在平放在地上的帆布床上。第二天我去看他,还是那样地躺着,不过他突然地抖擞着坐了起来,用无奈怨愁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垂危的老人,无助的病人,还有不少陪着病人的家属。有的估计一夜没睡,正疲乏地打着瞌睡,有的家属象霜打后的茄子蔫巴巴地、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们的亲人。只有那一排排的氧气罐象哨兵似的比人还神气。
我想不通这些睡在地上的、躺在活动床上的危重病人为啥不能进病房?难道是他们的肥水不够流入这灰色的地方吗?!
悬壶济世是中华民族几千年行医的座右铭,但愿能同心同德、仁义仁慈,真正的救死扶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