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光的小虫
每年的父亲节,我都会随便抓起些许以前的回忆,像抓起一把爆米花一样,嚼的津津有味,有人说我总喜欢怀旧,活在过去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觉得岁月悠长,以前我很排斥这种说法,但往往你最排斥的东西,更像你的倒影,也是最真实的第二个自己,现在,我终于慢慢接受了这种合(wai)情(men)合(xie)理(li)的说法,我就是喜欢回忆,没有其余理由,因为过去的都是美好的,难道现实就惨淡吗,是的,惨淡的不可理喻,从出生那天算起,我们的生活似乎都在走下坡路,一路走一路丢,丢掉了纯真,丢掉了单纯的美好,人类最纯洁最高尚的时期是什么时候,当然是初生的婴儿,圣神而高洁,她们的眼睛里总有股像精灵一样的光闪,对这个世界抱着探索性的眼神,但又不敢去触碰,她们无欲无求,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你讨她们开心了,或许还能得赏你微微一笑,你便为之倾倒;有时候我一想到我们空手而来到这个世界,空载而别的离开这个世界,却一定要在这短短的几十年里,饱受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争名夺利,我就会反问自己,我究竟为谁而活,为什么而活,我是不是傻,通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我终于证明了这一点,我是傻。
我总是极力讨厌自己的种种罪行,但仔细想想,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如何去爱别人,还有什么脸去爱亲人,于是我就大慈大悲的原谅了自己,我的内心可能住着一位貌美善良的菩萨,不仅普度众生,而且宽恕自己,可以原谅任何人,可以饶恕自己,也可能是对自己的假慈悲。
在我的童年记忆里,熟悉的味道多半是爸爸身上的松木屑,总是像香薰一样在房子里乱窜,但妈妈嫌弃这种随身携带的杀伤性武器,也就是职业气味,爸爸是木匠,所以爸爸也就像块浑然天成的木料,自然散发着天然的木质气味,有他在的日子里,你总觉得住在没有城堡的森林里,阳光和煦,普洒进灌木的丛林,光束里跳动着的尘埃,平淡而又渺小;爸爸的衣服妈妈总是要洗好几遍,边洗边唠叨,但她洗了大半辈子,一直乐此不疲,可能这就是爱与恨的最佳融合状态,平淡又暖晕;这么多年,每次回到家中,那种气味反倒让我踏实,就像经久弥贵的往事,一整个童年和成长的岁月不经意间就翻在你面前,就像你可以抱着它撒娇一样。
我和哥哥的童年没有在安乐窝里,也没风餐露宿,多少也有点传奇的色彩,小时候,我们很少看到爸爸的身影,也从来没体验过父亲宽厚的肩膀,驾驭在上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朱自清说的爸爸的背影我也从来没见过,因为爸爸一直在银川打工,所以一年也就见面一两次,时日也不长,但他总是在忙,而且很多时候我俩都是在墨斗和木锯、推刨的见证下成长的,比如爸爸做木活的工具百宝箱,具有燕尾的墨斗,长有飞机翅膀的手动推刨,还有刨出的一层层仟细的木屑花卷,我总喜欢把它们堆砌成我想要的样子,像建造师一样认真,第一次学会拉锯子的欣喜若狂,假装的像个大人一样,这些童年的陪伴就像那段时光的烙印,总是一帧帧的放映在脑海里;人这一生,有很多陪伴你的东西就像与生俱来,但随着年龄的长大,我们在轻而易举的不断丢失,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那些小时候执着而喜欢的东西,也只存在于当时晴朗的天空下,长大后的天空,渐渐被南方的阴霾笼罩。
如果硬要给这些琐碎的记忆起个名字,或许我会叫做陪伴,这一段段陪伴缝合成了我对爸爸和父爱的理解;每一个家庭,父母中总有一个扮演着好人,一个扮演者坏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于是从小孩子的教育来讲,家庭就像没有硝烟的战场,妈妈是那个好人,爸爸是那个坏人;但在我看来爸爸不怎么称职,因为我的童年总是缺失着一大片空白,我始终在应该有爸爸的场面找不到他的身影,所以我一直给别人说,我的童年缺少父爱。直到升学高中,爸爸意识到了父爱和教育对于一个孩子的重要性,所以在镇上租了房子,陪我和哥哥读书,就像在弥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一样,也就在这几年,我才感受到了父爱的光芒,有些羞涩的温暖总在心底最柔弱的地方绽放。
像爸爸这种人,可能生性就不爱多说话,惜字如金,我也遗传了这部分基因,所以如果家里只有我和他的时候,那就是很和谐的一天,他看他的电视,我看我的书籍,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与父爱像是一场多么和平而又冷淡的相遇;而妈妈可能天生和我一样是苦命人,她一刻也不停息的在装饰这个家庭,从里到外,由外而内,这个家庭就像她的艺术品一样无时无刻的在雕琢、再创造,有时候我会觉得妈妈像富士康流水线上的工人,她每天就像重复着一样的流程操控着这个家,但如果她不在一小会,这条线就惨不忍睹,平整的土院子也要翘起像波浪一样的驼峰,小草在院子里面肆意蔓延,储物柜里面也是一片凄凉,房间就像少了灵气一样,有时候,妈妈不在的日子,我们就好像不在生活一样,父子一起在抗震救灾一样。
记得上大学的时候,爸爸总是发短信问我,有没有生活费了,我也总是第一时间回复,有的,没有了我会给你打电话,但这个电话我从来没有拨过,因为我有贫困补助和兼职家教等的收入,爸爸只是根据自己的预测和判断,时不时的给我打五百或者一千块钱,那时候,我总是希望爸爸能像小时候一样,对我的牵挂少一些,这样我才能活得理所当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但爸爸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从上了大学,父爱就像有利息一样,让我再也还不清,我以为我上了大学可以一手遮天,可以自食其力,可以报效祖国,可以干出一番大事业,再也不要爸妈的钱了,没错,我就是通过这种鞭策来努力证明自己行的,后来终于证明了我是不行的,至少,当时是不行的,我永远逃不出她们的魔掌,尤其在最懦弱的时候,她们才是撑起我后脊梁的主力军。
长大后,我和爸爸的直线距离越拉越长,但由于互联网的快速发展,我们的父爱也像打了拉长剂,我走的越远,父爱拉的越长;其实,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我在爸爸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他不善于言表,可能我是倔强到底的性格,这么多年,只要是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大大小小,无论多棘手的问题,到了给她们说的份上,那说明事情的策略已经想好了,只不过是顺带说一声罢了,就像讨个安心一样,所以爸爸和妈妈总是喜欢给我说,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也插不了手,你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这么多年,我凭借着喜欢咎由自取,游刃有余的行走在世俗的缝隙之间,就像避开了应该直面的挫折一样,苟且的活着,这还不算什么,更苟且的是,我竟然一直还相信什么怀才不遇,什么后起之秀,什么大器晚成,或许这些都是给自己找的借口,没才你永远也怀不上,你又不是雌雄同体,后起之秀是因为首秀已经失败了,大器晚成那是说给努力上进的孩子说的,我认为我还不够努力,因为我对每件事情还没拼尽全力,比如一些懒散的习惯仍旧滋生着,晚睡晚起,一口气可以追完一部剧,一本小说打开就再也合不上,更恐怖的是,上周我一天追完了一部脑残韩剧,两周我看完了三本小说,那天就像我重新认识了自己一样,爱与恨纠缠不清,这样的孩子,爸爸的确不知道,如果知道了,那可能在父爱这条路上要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了。
小时候,我和爸爸的距离就像墨斗里墨线的长度,总觉得可以量化,他在那头拿着盒线,我在这头努力对齐着爸爸用笔划的印记,两点一线,爸爸用指尖轻轻的拉起回落,像手起刀落,一条笔直的黑线就泾渭分明,岁月就被这黑色的墨线划分的条条有理、整整齐齐,一点差错不能有,爸爸可能也是处女座的化身,每一件木制品做的都是那么仔细,也正是那种一丝不苟的精神一直影响着我,我的执着绝大部分是他的基因吧,不过好像我的执着并没有像他爱我和哥哥一样执着;长大后,我也能慢慢的明白这种爱,爱一个人并不需要多少的花言巧语,最伟大的爱也不是时时刻刻守在身边,而是无论你走多远,他都在你身后。
不管怎么样,往往你觉得很努力了,其实你还没有竭尽全力,你觉得使尽了浑身解数,其实你还没有拼尽全力,简单说,人的生理极限是可以打破的,心里极限也是可以挑战的,不努力到穷途末路,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优秀,这和用心的去爱一个人是同意的道理。
最后,感谢我的父母,这么多年为我所承受的压力和痛楚,人生就像一根打了无数结的绳,我一直相信,过了某些节点,一切总会变得美好起来。
写于6/18/2017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