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每个人都有过这两种行为:祝福和诅咒。人们觉得祝福是善意的,应该被鼓励的;而诅咒则是恶意的,应该被打压——但“诅咒”和“祝福”本该平起平坐。
中国古时候就有“相面”,缕着胡子盯着人的脸看老半天,下个生死攸关的结论,被相面的人拍着脑门走了,神态各异......据说善恶会影响人的面相——心怀善意,祝福多的人久而久之变得慈眉善目;心怀恶意,诅咒多的久而久之成了凶神恶煞, 是不无道理的。祝福被认为是善意的,夸张一点说,祝福多一点可以喝美丽的容貌划等号,那么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你能怎么办呢?只能祝福,祝福,拼命的祝福......
然而,我们需要“诅咒”。
即使你是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还可以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不会总是带着善意对待我们,就比如——
“又雾霾了整天让我们吸毒,这地儿可真不能呆了我能移民吗?”
“我妈又给我打电话了这次介绍的是个军二代!”
“面试官很好看说话超级温柔,今天她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给了我温柔的一刀”
“ 有大学生死在自己的屋子了,我们感谢室友不杀之恩吧。”
这个时候,“诅咒”就派上了用场。人们诅咒的言语中得到心灵的慰藉,郁结在心中的坏情绪得到释放,心态也就慢慢回归正常。所以“诅咒”并不是我们故意想要的,我们想要的只是“归位”而已。很多时候人们是迷信“秩序”的,只有个体归位,世界才不会那么混乱不堪,才不用张牙舞爪的过日子。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 当我第一次读到鲁迅先生这句话的时候,我决定把他当做我的偶像。不要误会,这并不是说我从他的文字里找到了对黑暗世界的嘲讽,我只是觉得这句话太好用了,读起来甚至有一种快感。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男人的,但是我还不料,竟下劣凶残到这地步。出轨就出轨吧,他迟早会见鬼。” 我们一起恶狠狠诅咒那个劈腿的男生,不在乎他是否正喷嚏不止。
是啊,谁在乎呢?我们可正忙着“诅咒”,这可是诅咒啊,多么郑重其事。谁说只有祝福才必须认真去做呢,你看古代扎布偶做“诅咒”的人们,废了多大的力气缝一个娃娃,写上仇家的名字,藏在私密的地方每天拿出来偷偷扎上几针,心里嘴里念念有词,没有一天的倦怠——对于他们而言,诅咒可是一件近乎仪式的事呢。
我们总是单纯的以为,充满善意的祝福是人们最先学会并且应该坚持的,就比如饭桌上学会祝家族的老人延年益寿,祝过生日的小伙伴天天开心。祝福是人们乐于做的事,而诅咒就被视为是坏的,不善的,甚至有悖于道德的。但是我们却忽视了一点,其实在学会祝福的同时,我们也学会了诅咒,有些甚至是家长亲自示范给孩子的,就比如我朋友的亲身经历: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就是公主级的待遇,幼年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家长总心疼的一把抱过她,哄上老半天,甚至有祖母辈分的人,到她摔倒的那个地方,用脚用力的垛地,一边还念念有词“你看我打他了,别哭了哈宝贝......”,她不哭了,家长也就从这种表演中解脱出来,松了口气。然而他们没有意识到,孩子不哭了是因为内心得到了一种补偿,这种补偿不是来自于“祝福”,而是狠狠的“诅咒”。也许她现在还不会祝福别人,但是已经隐隐的懂得了“诅咒”这种东西了.....
在我的记忆中,最早的做出诅咒是小学老师留作业太多,写不完还体罚的时候,当时我和几个小伙伴一边埋头狂写,一边萌生了一种职业理想:“我以后一定要当老师,然后教他的儿子女儿,给他儿子女儿留好多的作业!写不完罚站!” “对,要让他/她在楼道里罚站!“,那个时候,我想到的最惨的事情就是,低头站在楼道里,向全班全年级的人暗示“我是坏学生,我没写完作业。”
在这之后,我还有各种各样的诅咒,然而也仅仅只停留在诅咒而已,后来演化成了信息时代的“吐槽”,都是一个道理——人们决不能缺少“诅咒”,因为人永远不会对生活完全满意。
我想,一个人早一点学会诅咒,也许是好事,成长过程中的各种挫折,不知道要多少的伤害,当“祝福”和“诅咒”平起平坐的时候,也许人们会显现出更大程度的坦诚相待,这反而促进了和谐,不是吗?别再把“诅咒”藏着掖着了,别一味的教给孩子太多的“祝福”了,也许这样他会走的更远。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