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里流浪的空心的人》3

晚上十点多了,你像个蜗牛一样笨拙地拽着行李箱、被子、背包一步步蹭下楼,再一点点往校门口挪,路过的人都看你一眼,她们在想什么,你不知道。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心里苦笑,你能哭给谁看?

你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多经历一分,抗压能力就能强一些,多吃点苦,说不定就有后福……一遍一遍自我鼓励甚至洗脑,嘴上说着没什么,可有时候莫名其妙就会崩出几道眼泪。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大概被人看得到的只能是你每天都在自己挣钱,却很难叫人关心你背上扛了多大的压力吧。

“根本来不及吃晚饭”,你带着几分抱怨、几分无奈说到。

“真好呀,这样就可以减肥了,我真羡慕你!”学姐一脸明媚的看着你。

你才明白自己绑架了别人的想法。

你看别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吃毕业散伙饭的时候,你保持着一贯见到老师就没话的脾性,笑呵呵地看着伶牙俐齿的同学和老师们谈笑。辅导员陈老师一句:“她总是人前笑,人后哭”。让本来泪腺就发达的你又一下子哽咽了,眼泪骨碌碌往外滚,又觉得很丢人,忙摆摆手。

吃饭。

吃饭。

有人能这样理解你、一击即中,也是你的福分了吧。


逛知乎的时候,放眼望去满世界都是牛人,个个段位都比你高,可他们也都在各自的生活里挣扎着,不见得有多么叱咤风云。又或者,即使他们呼风唤雨了,也不见得他们在辉煌的背后没有掉过眼泪。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少之又少,所有幸运的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希望这一年你能明白并且铭记这个道理。

加班的时候遇到一个前辈,帮了点忙后被评价:“你看起来像个开心果”。不止一次被别人这样评价了,好像所有正面的、积极地能量都释放给别人了,负能量和压力都留给自己一个人反刍、消化、吞没它或被它吞没。

气急败坏的时候会带着哭腔自言自语一句:“怎么就这么难啊”!

从小就爱哭鼻子的你呐,要接纳你自己。


休息得好的话,带完家教往回走的路上都是快乐的,看月月儿圆闻花花儿香,有一种努力挣钱的成就感,也能够自我认同、鼓励;要是忙了一天,工作结束后再去,回来的路上就颓丧到不行,胳膊和腿好像都要黏到一块儿去似的,甩不开走不动,偶尔想起那双不怀好意的像刀一样的眼睛,恨不得把自行车蹬到失控,看到公交车站当的灯光才能长舒口气。戒备心放下之后又忍不住想家、想快点到宿舍、想什么时候才能不走夜路或者走夜路时能有人作伴。

你看到宿舍楼下总有三三两两的情侣们在拥抱或呢喃,这种旁人的甜蜜常常给你一种世事奇妙、爱情鲜美的甜蜜感,有时候又冷不丁让你鼻头一酸。

波伏娃在《第二性》里告诉读者:“男人的极大幸运在于,他不论在成年还是小时候,都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道路。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你一直用这句话勉励自己,又无时不刻都在怀疑,是对的吗?你一定要这样吗?

想来想去想不出答案,想偷懒又没有退路,那就这么走吧。

你又挺挺背,迈开了步子。


胡思乱想中自我明释:要记住老船夫的那句话——

“结实一点、硬扎一点,方配活在这块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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