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上五点多，大部分人还在睡梦中。芷雅的手机在床头柜上 "嗡、嗡、嗡……"的颤动个不停。

一夜未眠的她伸手摸过手机，睁开醒忪的双眼，眯着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公"，芷雅顿时清醒了。

她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心里的火曾曾地往外冒……

"你死哪儿去了？打一晚上电话你都不接。"

"您好！这里是龙城派出所。慕天是您老公吗？"

"嗯？嗯嗯！"

"请问他出什么事了吗？"芷雅小心地问道，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

心想派出所来电话，准没好事。不会是喝酒闹事了吧？，要不是酒后驾车？

"他开车撞到人了吗？"芷雅心里一紧道。

想着昨天慕天是开车出去的，各种不好的猜测都浮现在了脑海中。

"没有，您能来十字街龙城水上公园一下吗？"

"好！"芷雅满腹疑惑地答道。

芷雅挂断手机，匆匆的穿好衣服，也没顾上洗脸，随便把头发一梳，就骑上电动车顺着河道往十字街的方向急驶。

水上公园是龙城中间的一条河，经过改造成为了贯彻全城的一道风景。

河道两边的居民沒事就聚在亭子里闲聊，有的顺着河边散步，有的在公园跳舞，踢踺子、跳绳、打门球……，总之，干啥的都有……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但卖菜的商贩已经早早的摆开了摊。

"上面有个人一丝不挂的躺在哪，警察和医生都来了。"有个人大声地说。

"讨饭的？还是神经病？"旁边的人问。

"我给你发个视频吧！"

"转个朋友圈，看看有人认识吗？"

芷雅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的停了一下，心里突然就不好了！莫名的刺痛了一下，说不上的难受。

她皱了皱眉， 整个人都有点虚，心想不会是慕天吧！这个人说的不会和慕天有关系吧！

她摇了摇头，心里乱糟糟的,默默祈祷慕天千万不要惹出什么大乱子。

快到十字街的时候，芷雅远远的就看到有一群人围在水上公园的一个临时供环卫工人休息的简易房周围，边上还有救护车，警察正在驱散着人群……

"轰"的一声，芷雅的脑袋一片空白，心跳也仿佛骤停了，她猛地停下了车，浑身哆嗦的已不听指挥，车倒在了一旁，她努力的想把车扶起来，胳膊腿却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瘫坐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镇定，镇定"。

她放弃了扶车，快步向人群处走去……

当她跌跌撞撞的扒开人群走到警戒线处，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丝不挂侧躺在地上的人，旁边有个穿白大掛的男人正在忙碌着……

她沒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脸，但她一眼就看到了整齐的摆放在一边的衣物、手机和熟悉的钱包……

芷雅是闻着消毒水的味道醒来的，睁开眼一看，爸爸、妈妈、弟弟、妹妹等还有一些她的亲戚都围在床边，手上还扎着针，旁边吊着输液袋……，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慕天家的人一个都沒有……

"醒了！醒了！"弟媳边说边忙着出去叫医生。

"雅雅，还有哪儿不舒服吗？"妈妈握着她的手问。

她摇摇头说：“妈，慕天呢？"

"他在另一个病房。"妈妈略显迟疑的说。其他人都盯着她，眼里满是关切。

芷雅觉得慕天一定出大事了，要不怎么会不穿衣服躺在哪儿呢？她家的人在这里不奇怪，为什么亲戚也会在？最奇怪的是慕天家的人一个也沒有？

她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心里隐隐还是期待着慕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只不过喝酒喝太多了，要末是还在宿醉，要末……

慕天爱喝酒，天天离不了酒，已经到了嗜酒的地步。几乎是三天一小醉，五天一大醉。大多时候见到他都是晕晕乎乎的，七倒八歪的样子。反倒正常的时候很少见到。

因为喝酒，芷雅没少和他生气，打架，甚至闹了几次离婚。可终究还是沒有阻止他喝酒的脚步，反倒越来越严重。

前两年因为喝酒，摔到了水沟里，幸亏沟里没水，而且是脚朝下，把腿摔断了。前不久才刚刚取了钢板。

还有一次是喝酒后骑摩托车，把门牙都嗑掉了两个，车直接报废了。总而言之，因为喝酒惹出了种种的事端。

芷雅的耐心和好脾气也在一次次喝酒，一次次出事，一次次挣吵中消耗殆尽。

最让芷雅耿耿于怀的是因为慕天的喝酒，直接导致儿子重度脑瘫，生活完全不能自立，躺在床上二十多年，吃、喝、拉、撒全靠人侍候。种种的这一切，都让芷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争吵、打架、便成了慕天喝酒后的必做功课。

"医生，没事吧！"弟媳盛夏问。

"病人需要休息。你们留下一两个人就行！其他的人都回去吧！"医生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芷雅虚弱地睁开眼说。

"你们都回去吧！我和她爸留下。"芷雅妈妈对大家说。

"那行，我们先回去了。"盛夏说。

大家纷纷走出了病房。

"你说，姐不会还想着姐夫活着呢吧？"芷慧说。

"她刚才问妈，慕天在哪？"

大家互相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哎！"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

"那也瞒不住啊！这么大的事迟早要知道！"盛夏说着看了一眼芷刚。

"我先去安排一下，再去一趟派出所。姐哪看情况再慢慢说。

和大家都打了招呼后，芷刚匆匆离开了。

"你说，这可怎么弄啊，撇下这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病的病。"

"哎！真是做孽啊！"

"你说，喝上一口酒，害了全家啊！"

"死的败兴不说，让芷雅怎么活啊！"

"慕天爸妈也都七十多了呀！要怎么承受这老年丧子啊！"

一群人哎声叹气的朝慕天家走去。

经过慕天出事的地方，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这里人群早已散去，只留下一条拉着的警戒线……

而慕天已经躺在医院太平间的冰柜中……

对面山上的桃花开的真艳！

二

三月的天乍暖还寒，虽没有了冬天的凌冽，但也像后妈的脸，随时给你来个措手不及。昨天还暖洋洋的，今天就冷风飕飕的，刚脱下的棉衣又迫不及待的裹在身上。

医院里，芷雅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昏昏欲睡。

慕天家，满满的一屋子人，烟雾缭绕，夹杂着哭声、说话声、乱成了一锅粥，但却没有一个主事的。

用暗无天日，天塌了，来形容慕天家人的心情是最恰当不过了罢！

芷雅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静静的躺着，似乎疲累极了，脸色苍白，不吃不喝，也很少说话，旁边的人急的团团转，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